庄闲云不知何时起趴在水边的地板边缘,看起来听了有一会儿了。
她脸上笑容洋溢,听着过往的斑斑劣迹,反而颇有种引以为豪的感觉,“听你这么一说,我可真是个坏师姐。”
“不过他评价得很准确,那李玄池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让他死早了”
杨清怀冷哼一声,接着却又替父亲解释起来:“父亲并非不愿意过来看望师叔,只是”
“只是什么?”
庄闲云问道,“你可别用没有时间这种借口糊弄我。”
他垂下头,望着身下略显老旧的木板。
“只是他觉得李真年师祖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最终却是师叔独自背下了所有罪责他觉得羞愧。”
“更无颜面对师叔”
庄闲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立马又消失了。
她松开手,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不对。
不是这样的。
玄平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的死,罪责本就全在我一人身上。
水面荡漾,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朦胧。
杨清怀似乎又站到了水边,她隐约能听见他不断道歉的声音。
她缓缓没入池底的淤泥里,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师兄放心吧,庄师叔这么多年来,倒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水里度过的。让她自己待会儿吧。”
杨清怀还是懊悔不已,“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沈清寒安慰道:“杨师兄莫要这样想,至少你解开了她的误会。”
他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李真年早早陨落。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只能将好奇心收起。
站在山道旁,他对杨清怀拱了拱手。
“师弟再多嘴几句:庄师叔这些年一直都是这般过来的。方才那些话无论你说与不说,她心中的愧疚也不会多一丝或少一丝。”
“师兄还是不要太过挂怀为好。”
杨清怀沉默良久,缓缓颔首。
沈清寒重新挂上笑容,“不知杨师兄的洞府在真华何处?等师弟从山下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师兄与师叔”
两人又交谈片刻,最终以杨清怀称心神疲惫、暂且别过而告终。
沈清寒刚走到塘边,发现庄闲云已经浮上水面,正满目平静地望着他,“师侄倒是会心疼师兄,说什么我这些年都是这般过来的、不用挂怀。”
“让他多内疚几天不好吗?”
“师叔果然坏得很。”
沈清寒顺势在岸边的石块上坐下,庄闲云却顺着水流漂到了另一边。
“只是你说得也没错,我不会因为他的话多添一丝愧疚。”
她脑后的长发完全散开,在水中飘荡着,“我那蠢师弟最好也不要过来。”
沈清寒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看到荷塘对岸的木屋中,陆清英正缓缓走来。
他踏着水面走到木屋边,“师姐拉我一把。”
少女无奈地伸出手,完成两人今日的首次交汇。
她在两人的居处专心修炼,并不知道杨清怀刚刚来过,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更是毫不知情,沈清寒自然也不会特意提起。
“如何?”
沈清寒明白她问的是早上的情况,“掌门师祖没出现,似乎处理什么事情去了。”
“明日开始的历练修行正常进行。”
他再次握起少女的柔夷,“师弟头一回下山,届时还要仰仗师姐照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