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奉温侯之命,前来寻求仲氏皇帝的援助,奈何路途艰险,屡遭曹军将士追杀,幸被阎主簿所救,保全了一条性命。”
纪灵眯着眼睛,在房间内左右乱瞟,踱步至许离面前,居高临下道:“既是温侯使臣,为何不直面圣上?”
“伤重之躯,有失使臣仪态,想等自己伤愈之时,再求见仲氏皇帝……”
少年许离的成绩很差,为了不被父母揍,他想过各种办法,扯过各种谎,毕业以后正式做起了杀猪行当,那场面更是血腥暴力。
无数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让现在的他稳如老狗,说的话滴水不漏。
纪灵沉吟不语,厚实虬劲的大手忽然抵在吴普的肩膀上,吴普浑身一颤。
纪灵哼笑道:“敢问医工姓名?”
“……某姓吴名普,广陵人士。”吴普拱手行礼道。
纪灵惊诧道:“阁下就是能够起死人肉白骨的吴普医师?!”
吴普谦躬道:“某只是一介微末,世人夸口之言,当不得真。”
古代阶级士农工商,巫医乐师皆属百工之人,但“医”在其中却有些特殊。
古人言不为良相,便作良医。
行医之人多是饱腹诗书的,因无法入仕而另谋出路。
故而在士农工商中,医者是颇为受人尊敬的职业。
医师,更是一种尊称。
纪灵心下一沉,锐利的目光在许离和吴普两人的身上游走。
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出现在阎府中是合情合理,就算是深更半夜进行医疗治伤,也无话可说……
纪灵的目光顺着许离的脸庞和上身的伤势移至床被,顿了顿,兀的一手掀开床被。
一柄绳木为鞘的环首刀躺在许离大腿边。
许离好似早就想到了纪灵会来这一手,安然道:“我本就是士卒,习惯随身带刀,这很合理吧。”
纪灵眉眼抖动,松开床被,心中的不悦写在脸上,怒视着地上的五名亲卫,斥声道:
“没用的东西!”
许离卧在床上,闭眼假寐,就当没有听见纪灵的指桑骂槐。
阎象安静地站在门外,好似一点都不担心屋内出事。
不一会儿,亲卫们将阎府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有的羁押着“形迹可疑”之人而来,有的端盆抱箱,将之堆放在一起。
清净自然的庭院内,顿时成了一个夜市,喧闹,嘈杂而混乱。
纪灵黑着脸,心道这下是把阎象彻底得罪了,但是只要能找到太子袁耀,一切问题都将不成问题!
“尔等可有发现?”
一名方脸队长上前报道:“大将军,属下搜遍了阎府每个角落……阎府内的一干嫌疑人等全在这了!”
“一群废物!蠢货!”
纪灵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他要的,是找到太子袁耀!
这些阎府的人和物再多,和太子袁耀无关又能有什么用!
方脸队长躬身哈腰道:“属下发现阎府的大公子阎稷不在府内,或许……”
纪灵瞳孔微张,猛地看向阎象,正要发问,就见阎象不疾不徐道:“犬子已成年,管不住了,整日与狐朋狗友为伴,或许是在某处勾栏听曲。”
“……”
纪灵头疼不已,折腾了大半天,他早已没有了刚闯入阎府时的自信满满。
那人信誓旦旦说太子袁耀就在阎府内,他便立刻率领亲卫部曲将阎府上下团团围住……
难道他在诓骗本将军不成?!
阎象始终站定如松,从门客仆从的保护中走了过来,直面纪灵道:“大将军,这场闹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只是老夫想知道,是何人与大将军言说太子被老夫所掳?”
“如若不然,等天一明,老夫就要直达天听,请圣上裁定大将军的罪行了!”
“……”
纪灵满脸横肉的面庞阴晴不定,太子袁耀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
找不回太子袁耀,他被革职是小,性命说不定都无法保全。
若是再让阎象去朝堂上大闹一场,他就是罪上加罪,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他挤出一丝苦笑,拱手道:“阎主簿,这其中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