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点头,就直直向一处亮着灯的庭院去了。
我看见他窜上屋顶。
我又回到了沐浴的地方,用冷水简单清洗一番,扒下一具尸体的衣裳——这大概是尉迟海的小妾,正巧也在,全被钟如玦掐死了。
我施施然推开了庭院的门,娇滴滴喊了一声夫君。
正左拥右抱的醉醺醺的男人斜睨了我一眼:“你是哪个,我怎么不记得你?”
我顿时泪如雨下,嗔道:“夫君前些天还与奴家山盟海誓,怎么今日便忘了?奴家思念夫君特意来寻,您却对奴家冷言冷语,伤透了奴家的一片心呐——”
尉迟海的神色缓和,试探着问:“你是珠儿?”
我抹泪道:“奴家是烟儿呀夫君!”
他身边两个女人咯咯笑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女人没有道破我不是什么珠儿烟儿,或许是新来的还没认清人吧。
听岳壹说,尉迟海有五十几房小妾,每天还会寻些好看的姑娘,她们互相不认得倒也合理。
尉迟海对我招手:“过来。”
他竟真的信了。仿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帮我,但我没有时间多想。
我要走过去,只听他道:“爬过来。”
我差点把牙咬碎。
忍。
我爬到他脚步,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干什么呀夫君?”
他的酒气扑在我身上让我一阵恶心:“烟儿……”
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开口道:“愣着干什么,将军让你伺候他呢!”
我轻轻一笑,靠近了些。
阿染送我的戒指轻轻抵上他的心脏。
一根针射出。
尉迟海神色忽然一凛,他大叫一声推开两个女人,怒视我:“你干什么!”
我一愣,被他一脚踹在心口。
我重重砸在地上,头晕目眩间想起来师祖说过的话:有人的心脏生在右边。
“贱人,你要杀我?”他又是一脚踹出,被我躲开。
我暗恨我的毒用完了,不然他也没机会在这里发威。
我有点神智不清,身体好像动不了,一张口呛出一口血。我呆住了,眼睛看不清东西。
那两个女人花容失色,软倒在旁边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钟如玦从天而降,内力催动手中长刀嗡嗡作响,眼见着就要刺到尉迟海的头颅,不料对方好像是早有预料,头微微一侧,随手不知从哪里抽出匕首绞住长刀一发力。
“砰!”钟如玦瞬间倒飞出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噗……”还没怎么样的就吐血了,实力相差甚远,看来想轻易取胜是不行了。
他顾不上疼痛站起。?“吧嗒”,血滴落下来,听起来和雨落下没有区别。
我动弹不得,被绞落的长刀擦过我的脸颊,擦伤的口子火辣辣的痛。
钟如玦一咬牙,将内力灌注在筷子上,飞刀一般掷去,腿下同时一扫。
尉迟海看起来大肚翩翩,没想到身子竟如鱼般灵活。他只是一跳,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就反而把钟如玦扔出去的筷子踢了回来,破风之声呼啸而过。
“来人!”尉迟海见钟如玦摔倒在地,沉着脸喊。
门外没有动静。
“来人!”尉迟勃然大怒气结,大喝一声,屋外依然没有一丝一毫反应。
钟如玦匍匐在血泊中,狠狠笑道:“不会有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阴戾的表情在一片鲜红中没有丝毫威慑力,尉迟海似乎反而有了逗弄的心思,他一脚把人踹翻过来,踩在他伤口处。
钟如玦大概没想到先前那一脚威力如此大,再加上刚才摔倒时被匕首钉在地上,他一口血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他的伤口处,有银白色的光,那是匕首贯穿了身体。
此时那踩着伤口的男人正用力踢了踢那亮点,像是捅蚂蚁窝一样,玩弄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呃啊——年辞卿——”
或许是本能反应,他居然开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我浑身一颤。
“年辞卿”这三个字,像是开关一般,把我仅剩的神志拽回。
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
“是他杀——”
我浑身发凉。钟如玦是看到屠村之人的,如此说来,我眼前的人就是我们的仇人!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个女人一巴掌扇倒回去。我耳畔嗡鸣,震惊地望着她,只听她兴奋道:“我帮了将军,将军一定会让我做贵妾……”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扣动戒指上的机关,否则我一定要拉上她垫背!
钟如玦的痛呼声再次传来。
尉迟海一脚踩着他的伤口,一脚踩在他的左腿,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骨头有要被压断的错觉:“说,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