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一把夺过柏树枝,英子转过身又去骂自己的丈夫。子茜试着站起来,但双脚已麻木,后背就如家里的那扇千疮百孔的腐朽的单门板,整个身子已经僵硬。但疼楚,一阵紧跟着一阵,渗透着子茜的每一个毛孔后,又一齐挤压到子茜的内心,然后又通过每条神经扩散到全身。
子茜咬着牙忍着疼,尝试着双手撑地,慢慢的伸出左脚,再慢慢的趴在地上,她咬着牙,再尝试着爬起来,一次两次三次……。子茜推开爸爸要扶她的双手,自己终于站了起来。
她强忍着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又流回到心里,子茜一瘸一拐的来到‘迷魂堆’旁的一排桐子树下,借着夕阳最后的余光,用石子在桐子树杆上又刻下一道,看着眼前的这一排第十五棵桐子树,子茜在心里按爸爸教的算术算着,这是第二百八十一次挨打了。
沉没的夕阳的半暗的余辉,斜照在这排土灰色的桐子树干上的一道道已愈合的刻痕伤疤上,一道道疤痕就如一道道坟墓,如一堂堂墓碑。伞状的树冠枝条上,下垂挂着的桐子果,在晚风中摇晃,如无常手里招魂杖上的铜铃般,朝子茜一步步逼近。
子茜侧靠在这棵桐子树下,那即失的夕辉给了子茜无限的温暖,子茜无数次梦想着自己,坐在这回收的光束上,随着夕阳的余辉消失在天边的尽头,去做太阳的女儿。
晚风穿过山坡下的池塘,激起阵阵的荡漾,带着水草的气息和鱼儿的问候,轻轻地抚摸着子茜。
子茜一阵阵的发抖,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迷迷糊糊中,太阳笑眯眯的把手伸过来,子茜顿时暖和多了,子茜舒展的张开双臂,拥抱着太阳那坚实的肩膀,嗯?爸爸的味道!子茜张开眼发现爸爸抱着她,她紧紧地抱着爸爸的脖子,放声痛哭起来。
“子茜像是发烧了,你摸摸。”
夏福推了推身旁的英子,英子翻身过来,摸了摸子茜。
“是发烧了,可能是把弟弟弄丢了,把魂吓丢了,我给她喊喊魂吧。”
英子和夏福换了个位置,英子半坐在床头边,一手拍打着木床帮,一手摇着子茜的耳朵,嘴里一直重复着喊道。
“子茜你要是搞吓着了,听到我的声音,跟我一路回啊。”
“啪”
手拍打着床帮,每喊一句,就拍一下床帮,摇一下子茜的耳朵。
“子茜你要是怕弟弟丢了搞吓到了,听到我的声音,跟我一路回啊。”
“啪”
“子茜你要是找你弟弟在田埂上,在塘坡边搞吓到了,听我声音,跟我一路回啊。”
“啪”
“子茜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