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谢我,全是你阿娘昔日结了善缘,方有今日善果,这桩善事全是菩萨的功德,我可不能托大,姑娘好好活着,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那妇人拉她起身,本要上车走的,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姑娘现在年纪小,又刚刚死了阿娘,必会觉得日子艰难些,不过,我要送姑娘一句话:山长水远,万事都有转机。姑娘记住我的这句话,眼前的这点苦就不算得什么了。”
一翻话琥珀听的似懂非懂,但想想自己昨天夜里还孤苦伶仃,今日就有了这等奇遇,便觉得这位太太说的极有道理,不由点头称是。
那位太太看着琥珀的脸色不似早上初见时那么伤心了,又见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半步不离的守着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事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
入夜,雪已经停了。
屋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三三两两滴落在檐下的青砖上,廊下的木椅上不知何人放了一只小小的铜炉,此时有融雪滴落,正好砸在那小铜炉上,隔一会儿,就会“叮”地响一声,在静谧的夜里,传出去好远。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就连在生着炭火的房间里,空气也似乎是冰冷的,沈嘉木掖掖身上披着的夹衫,走到屋中间的火盆边,示意肖致谦离火盆近一些:“这件事情办的很妥当,肖管事受累了。”
肖致谦急忙上前,用铜钳将炭火拨旺一些:“少爷客气了,都是是我的份内之事,不过我还是觉得,薄家是虎狼之地,琥珀姑娘太小,留在那里着实让人不放心,还是得想办法早日把她接出来才是。”
沈嘉木没有说话,凝神看着盆里燃烧的炭火,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其实今天我一直在想……”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
他忽然顿住,转身走到窗边的书桌前,过了很久才挥挥手。
“天晚了,肖管事回去休息吧。”
待房子里重新又剩下他一个人,沈嘉木绷直的背脊才松下来,他叹口气,走到外屋的那只小床上坐下。
铺的盖的,都还保持着她在时的样子。
只是,像这冷冰冰的大屋一样,这只小床空荡荡的。
那日,就是在这里,那个小女孩曾经在梦里哭着喊阿娘,眼泪滴在他的手上,又湿又凉。
他怕她受凉,抱着她哄她入睡,在温暖她时自己也觉得温暖。
他从小一个人长大,早已习惯了睡在冰冷的床榻,那是第一次觉得两人作伴好过独来独往。
现在,谁来温暖他的姑娘?
桌子上,一只银镯闪着冷冷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