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令颐仰头望着那双曾让她甘愿赴死的眼睛,三年前雪夜的寒风吹散回忆。傅铭景温声细语地为她换药,在她哭着喊"萧夙朝不要我了"时默默递来热茶。"是真的。"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羽毛,"我当时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你爱上温鸾心了......"
萧夙朝的瞳孔剧烈收缩,龙纹腰带的鎏金扣硌得她肋骨生疼。康令颐却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抚上他泛红的眼角:"傅铭景是我朋友,我已经说清楚了。我想嫁的人......"她踮脚咬住他的耳垂,"一直是你。陨哥哥,你让我父皇看到你的决心好不好?"
"异性朋友?"萧夙朝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意。
"对,他主动选择退出。现在没交集。"康令颐环住他劲瘦的腰,银甲与龙袍摩擦出细碎声响。萧夙朝紧绷的身体突然松弛,将她狠狠按进怀里:"那就好,苦了你了。"他猛地转头,眼中寒芒射向顾修寒:"顾修寒!!!"
"萧夙朝,out。"顾修寒早有准备地往后仰靠,躲过萧夙朝掷来的威士忌酒瓶。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画面切换成泛黄的卷宗,"谢砚之,你知道凌初染是怎么通过药王谷考核的吗?"
谢砚之握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怎么通过的?"
"令颐夺嫡那年,禁忌蛮荒的小十一。"顾修寒调出监控画面,酒吧大屏幕亮起刺目的白光——轮椅上的男人脖颈缠着绷带,空洞的眼神里只剩恐惧。"那个总给令颐使绊子的人,最后想对初染......"画面突然切到少女染血的匕首抵住男人后颈,"这可是初染第一次动手,直接废了他。药王谷谷主,我说的没错吧?"
"顾修寒!这件事开不得玩笑!"谢砚之掀翻茶几,威士忌在波斯地毯上漫成暗红的河。凌初染突然摘下他胸前的铂金胸针,针尖刺破掌心,鲜血滴落在他手背:"是真的。谢砚之,那时候我......"
"不用说了。"谢砚之突然将她护在身后,墨色西装下的肌肉紧绷如弦。他盯着顾修寒的眼神几乎要将人千刀万剐:"阿染辛苦了。顾修寒!!!爷跟你没完。"
"谢砚之,out。"顾修寒悠然自得地晃动着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照片像一柄柄利刃,将众人藏在光鲜下的伤疤一一揭开。酒吧里弥漫着硝烟般的窒息感,水晶吊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目,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变形。
顾修寒倚着真皮沙发,指尖灵巧地旋转平板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起冷意:"别的我不多说了,资料已经发到群里。"他弹了弹烟灰,看着星火坠落在威士忌酒渍里熄灭,"这是我黑进别人云端的聊天记录,有人想用这些把柄威胁你们——都长点心眼。"
康时绪摩挲着袖扣的动作陡然顿住,龙纹蟒袍下的脊背绷成直线:"没什么能威胁本太子的。"话音未落,却被顾修寒嗤笑打断。
"是吗?"顾修寒调出监控录像,暴雨夜的画面在大屏幕炸开——独孤徽诺浑身湿透跪在东宫门前,身旁的宫女扬起巴掌,珍珠发钗坠落在泥泞里。康时绪猛地攥紧扶手,鎏金护甲在真皮上刮出刺耳声响。"独孤家出事那晚,这位镇北王府的郡主冒雨求见。"顾修寒慢悠悠地说,"那些掌掴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后来太子殿下第一次动用东宫印玺......"
"他想拿镇北王府做文章?"康时绪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独孤徽诺悄悄往他身后缩了缩,发间珍珠流苏还在轻轻颤抖。
顾修寒却已转向祁司礼,平板电脑画面切换成泛黄的密档:"祁少,你可知时锦竹的真实身份?"他轻点屏幕,"她是康盛丞相时乾华的亲姐姐,而康珺塬的父亲——那位已故的康盛帝王,曾多次暗中打压时家。"时锦竹攥住祁司礼的手突然冰凉,"令颐把锦竹带在身边,可不是单纯的姐妹情谊,其中深意......祁少可琢磨透了?"
酒吧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水晶吊灯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阴影。萧夙朝突然上前,龙纹披风扫过满地狼藉,将顾修寒抵在沙发扶手上:"你把所有人叫到这儿只是为了说这些?还有——"他的银甲抵住对方咽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顾修寒却突然笑出声,染着雪茄气息的呼吸喷在萧夙朝脸上:"朝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代码如同幽蓝的毒蛇,"而我,不过是个喜欢收集秘密的人罢了。"
康令颐指尖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银甲护腕在猩红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眯起眼打量顾修寒,凤眸里流转着危险的暗芒:"繁星帝宫被装监控了?"尾音轻扬,却似毒蛇吐信般森冷。
顾修寒挑眉弹了弹烟灰,雪茄星火在半空划出猩红弧线:"聪明人。"他瞥了眼康令颐的孕肚,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警告,"怀着孕就少操心,尽量歇着。"
"谢砚之,关门。祁司礼,关窗。"康令颐突然起身,锦缎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的酒杯。她转向凌初染,眼尾珍珠泪痣随着动作轻颤,"初染,打开王者,查查有多少台WiFi连着这儿的信号。"
谢砚之二话不说,玄色披风带起劲风,将雕花木门重重阖上。祁司礼抬手挥袖,紫檀木窗应声而落,隔绝了酒吧外喧嚣的霓虹。凌初染快速滑动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翻飞:"三台,其中两台是陌生设备。"
康令颐垂眸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萧夙朝亲手所赠。她喃喃自语:"我那个好妹妹,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修寒将平板电脑倒扣在桌上,金属外壳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声响:"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事。有人费尽心机搅动世家,甚至敢威胁皇室。"他抬眼望向萧夙朝,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令颐,你觉得萧国会不会受到威胁?"
萧夙朝龙纹腰带撞得沙发扶手闷响,他上前半步:"你为什么不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
康令颐轻嗤一声,指尖戳向他胸口:"你心里没点数?刚才是谁......"话未说完,萧夙朝耳尖泛红,猛地别开脸。
"在群里说?"顾修寒冷笑,调出监控画面——繁星帝宫内,针孔摄像头正闪烁着幽蓝微光,"萧老大,令颐的繁星帝宫都被渗透成筛子了,你觉得你的御叱珑宫能幸免于难?"他将平板电脑狠狠砸在桌上,震得威士忌残液飞溅,"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猩红的灯光在顾修寒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他朝康令颐扬了扬下巴:"令颐,心里有谱没?"
康令颐扶着雕花沙发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甲护腕。酒吧内残留的雪茄烟味混着威士忌气息,突然让她胃里一阵翻涌:"重新安排明天的行程,大理还是要去,我亲自来。"她捂住嘴,脸色微微发白,"谁抽的烟?熏得我想吐。"
顾修寒立刻转头瞪向谢砚之,后者正准备将雪茄凑到唇边的动作僵在半空。他慌忙掐灭烟头,火星溅落在波斯地毯上:"我错了!"
"舒儿,你还好吗?"顾修寒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叶望舒压抑的干呕声。两个孕妇苍白的脸色在霓虹灯下格外刺眼,此起彼伏的孕吐声让酒吧里瞬间乱作一团。
"拉出去打一顿!"顾修寒气得踹翻脚边的矮凳,大理石地面应声出现裂痕,"明知有孕妇还抽烟,长没长脑子?"
萧夙朝已经脱下龙纹披风裹住康令颐,眼底满是心疼与怒意。他冷冷扫向谢砚之,龙袍下的手掌攥成拳头:"行。"话音刚落,谢砚之已经被祁司礼和康时绪架住,哀嚎声响彻整个酒吧。凌初染和独孤徽诺手忙脚乱地递来温水,时锦竹则快速打开窗户通风,夜风卷着冷气灌入,总算冲淡了刺鼻的烟味。
谢砚之被祁司礼拎着后衣领,像只被揪住命运后颈的猫,拼命挣扎着辩解:"冤枉啊!我是在来的车上点的烟,一下车就掐灭了!"他的哀嚎在酒吧穹顶回荡,水晶吊灯都跟着微微震颤。
萧夙朝小心翼翼地将鎏金水杯递到康令颐唇边,龙纹衣袖垂落如墨瀑:"令颐,来喝点温水。"康令颐偏过头,银甲护腕撞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清响,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喝不下。"
顾修寒快步上前,随手扯松领带,露出喉结处的银链:"谢砚之,赶紧道歉!"他蹲下身,盯着康令颐和叶望舒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难得温柔,"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想吃什么尽管说,先垫垫肚子。"说着变魔术般摸出个锦盒,"我这儿有酸杏,开胃。"
康令颐指尖捏起杏肉的瞬间,叶望舒也伸手拿了一颗。酸涩的汁液在舌尖炸开,两人同时瞪大眼睛,五官皱成一团。康令颐的珍珠泪痣随着表情颤动,活像受惊的小鹿:"太酸了!"叶望舒更是夸张地吐出舌头,染红的指甲在顾修寒手臂上轻轻拍打。
萧夙朝立刻掏出嵌着龙纹的糖盒,琥珀色的糖果在灯光下流转着蜜色光晕:"吃颗糖中和一下?"康令颐却推开他的手,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娇嗔道:"太甜了,陨哥哥,我想喝冰柠檬水,加满满当当的冰块!"
叶望舒趁机挂在顾修寒颈间,发间的珍珠流苏扫过他下巴:"修寒哥哥,我要吃雪王大圣代,要双份奥利奥碎!"顾修寒下意识接住她滑落的玉坠,无奈看向萧夙朝:"太凉了吧?"
萧夙朝刚要开口劝阻,却被康令颐拽住袖口。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珠:"陨哥哥~"两个孕妇一唱一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浸了露水的桃花。顾修寒长叹一声,解开西装外套披在叶望舒肩头:"得,祖宗们说了算,我这就去买。"
萧夙朝伸手拦住欲往门外走的顾修寒,龙纹袖摆带起的气流惊得水晶吊灯微微摇晃。他蹲下身与康令颐平视,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的薄汗:"等会儿,冰饮只能喝半杯。"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康令颐赌气似的别过脸,银甲护腕撞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清脆声响:"才不跟你算账你就来管我!"她突然转过头,凤眸里蓄满委屈的水光,"你对慕嫣然百依百顺,怎么到我这儿就管东管西?"尾音带着哭腔,惊得萧夙朝心口猛地一疼。
"令颐......"萧夙朝急得攥住她的手,鎏金护甲硌得他掌心生疼,"你怎么不说朕对你掏心掏肺?"他将她冰凉的手捂在自己心口,龙袍下的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慕嫣然的事是误会,可你怀着身孕,朕是为了你好。"
见康令颐仍撅着嘴不说话,萧夙朝突然笑了,眼底尽是无奈与宠溺。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这样好不好?少冰的柠檬水,再给你加个圣代,让你一次性吃过瘾?"
康令颐偷偷抬眼看他,见他眉眼间满是焦急与关切,心底的委屈瞬间化作绕指柔。她轻哼一声,伸手揪住他的衣襟:"这还差不多。"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眼尾的珍珠泪痣随着笑意轻颤,在猩红的灯光下泛着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