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现在村子里,除了岚崮河还有脚面高的水,各家的井,基本上都干了。还有,现在好多家断粮了,再过一段时间,山穷水尽,都得去找活路了!”宋喜雨皱着眉。
“雨宝你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救不了天下所有的人,但是一个村的,我真的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老老小小没吃没喝。”
王掌柜秒懂:“雨宝,你就说你要干什么吧?”
“叔,以你酒楼的名义,收河蚌、乌龟和鱼吧!”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绸缎,轻柔地覆盖了整个宋家庄,唯有岚崮河在月色下闪烁着神秘微光。
当各家的代表,从村长家走出,每个人的心脏都剧烈地跳跃,仿佛里面有一只小兔子在咚咚地擂鼓。他们回到家里,用最细微的声音、最神秘的动作,和家人一对一相传,巨大的喜悦点燃了希望之火,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燃烧,都心领神会。
他们甚至等不及天亮,每家的木门都在轻轻地挪开,一个个大大小小黑色的身影,拿着各种工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岚崮河,暗戳戳地进行着夜间捕鱼和抓河蚌的较量。
月光在河面上交错晃动,村人的眼神锐利如鹰,在认真探寻。秋生的手探向河边的淤泥,用心地体会手上的感觉。忽然,他目光定住,压低声音招呼自家奶奶:“这儿有鱼!”只见他猛地弯腰伸手,试图合围,可那鱼儿机灵得很,“嗖”地一下,尾巴一摆便消失在浑浊的涟漪中,只留下他手上一团淤泥。
幸好跟在他旁边的姐姐桃子眼明手捷,也幸好岚崮河的水只剩下一点点,那鱼儿在艰难地前行,背脊却露在水面。桃子双手一合拢,一条鲤鱼就成了战利品。秋生奶笑得一脸灿烂:“三斤多!”
不远处,经验丰富的大川则沉稳许多。他和弟妹们提着自制的竹篓,在踩河蚌。大川缓缓挪动脚步,眼睛紧盯河底,脚步忽然顿住,俯下身,双手慢慢探入淤泥。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欣喜,一使劲,从泥里拽出一个河蚌。这河蚌个头不小,在月光下,外壳泛着幽光。大川用手抹去河蚌表面的淤泥,满意地将其丢给弟弟。竹篓里已经有不少河蚌相互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寡妇小粉蝶也和闺女冬儿互相拉扯着下了水。小粉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一处小水洼,发现一只小虾正缓缓游动。她激动地小声喊着:“我看到啦!”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轻轻一捧,小虾便被捉住。冬儿兴奋得想跳起来又不敢,只能小心地捂着嘴。
就连总和村人唱对台戏的宋大明白,也明白村长带来的这个好消息的含金量。无论抓到什么水产,食为天酒楼都一斤黑面换一斤水产,童叟无欺。
人不吃粮食不行啊!野菜、蘑菇、河里的鱼虾,吃几顿还行,如果顿顿吃,无油少盐的,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总觉得饿得难受没吃饱。黑面,黑面才是灵魂,才是王道!
为了尽最大可能把这个好消息封锁在宋家庄的范围内,不让外村的人分一杯羹,第二天,所有得了收获的宋家庄人,都挖空心思做了各种遮掩:有扯了野草盖在篮子上的,有坐在牛车上抱在怀里的,还有将鱼儿包在襁褓里,像抱孩子走亲戚一样出了门,宋大明白则是让她媳妇把一竹篓的河蚌揣在怀里,打远看像一个怀了孕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