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的表现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瘦小的少年在黑暗中几乎隐形,他甚至能惟妙惟肖地模仿马家军不同军官的说话腔调。一次演练中,他假扮成传令兵,成功把"假敌军"引进了埋伏圈。
"这小子...有点意思。"赵大勇擦着汗,咧嘴笑了。
陈长安没有回应。他站在训练场边缘,目光始终追随着李小虎的身影。少年每一次跌倒又爬起的模样,都让他想起某个遥远的影子——也许是曾经的自己,也许是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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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最后的准备
行动前夜,指挥所里的油灯彻夜未熄。陈长安坐在桌前,一遍遍检查着行动方案的每个细节。他的手枪被拆解成零件状态,每个部件都在灯下泛着冷光。
李云龙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夜风的凉意。他丢给陈长安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睡不着?"
陈长安摇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一首德国民谣的节奏:"在算时间差。马家军的巡逻队比我们预计的快了十七秒。"
李云龙眯起眼睛,烟袋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你确定马彪每晚戌时都在书房?连拉屎的时间都算准了?"
"确定。"陈长安的声音像淬过冰,"他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晚批完文件后,会喝一杯参茶,然后..."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对着保险箱发三分钟呆。"
李云龙的烟袋停在了半空。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过了许久,老团长才缓缓吐出一口烟:"陈长安,老子带兵二十年..."他的声音罕见地低沉下来,"从没见过哪个德国留学生能算准敌人几点发呆。"
油灯爆了个灯花。陈长安的手突然握紧了枪管,金属部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越过李云龙,看向窗外的夜空:"柏林军事学院的图书馆...有本《中国地方军阀行为研究》。"
李云龙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不止:"好!好一个军事学院!"他重重地拍在陈长安肩上,"老子不问。不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要是情况不对,立刻撤。人比任务重要。"
陈长安终于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灯光下交汇,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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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战前动员
出发前的集合地点选在了晒谷场。小杨的遗体已经下葬,但那盏长明灯还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照亮了三十张坚毅的面孔。
陈长安站在灯光前,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马家宅院有守卫六十七人。"
"地牢里关着二十三名妇女儿童。"
"我们的行动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八分钟。"
战士们沉默地听着,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小虎站在队伍末尾,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碎花肚兜——那是小杨留给张家店最后的信物。
"今晚,我们不是去送死。"陈长安的声音突然提高,像刀锋划过夜空,"我们要让马彪知道——"
"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赵大勇第一个举起了拳头,然后是李小虎,最后所有战士的拳头都像森林般举起。没有欢呼,没有口号,只有三十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陈长安转身走向黑暗,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在他身后,三十道黑影如同利剑出鞘,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长明灯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鸦啼,仿佛预示着这场复仇之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