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陆川抬手打断,看向墙上的倒计时钟,“现在是地球时间22:00,按协议,基层部队有十二小时不受干扰的休整期。”他转向愣住的科研人员,“继续派对,指挥中心的加密信息,我明早九点准时查看。”
当陆清瑶的投影消失时,掌声与口哨声响起。陈立递来一罐啤酒,易拉罐上的五角星切口还在冒着冷气:“连长,你刚才像极了当年在死亡谷,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伤员的样子。”
深夜,陆川独自坐在基地顶层的观测台。北极带回的光卵碎片在玻璃罐中轻轻颤动,映着窗外的星河。他摸向后颈的印记,发现银白色纹路在月光下竟浮现出北极苔原的轮廓——那是蜂群代码在撤离时,留下的某种地图。
“在想诺拉的话?”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着两罐热可可,“她的脑电波和光卵产生了罕见的共振,就像...光卵在教她绘制星渊的坐标。”他指向玻璃罐,“碎片的基因序列今天下午自主进化了,现在能吸收人类的‘希望’情绪,转化为实体光能。”
陆川接过热可可,杯壁的温度让他想起母亲实验室的恒温箱。二十年前的圣诞夜,父亲曾用军用罐头煮过类似的热饮,那时他还不知道,父母的白大褂下,藏着能改写人类命运的基因钥匙。
“老周,”他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光卵孵化出比人类更完美的生命,我们的抗争还有意义吗?”
老周望着星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舰轮廓,镜片上倒映着光卵的微光:“诺拉今天在实验室画了幅画,人类和共生体手拉手站在光卵旁。她不知道那叫‘共生’,只说‘像北极熊和苔藓一起晒太阳’。”他转头,目光落在陆川掌心的剑茧上,“意义从来不在完美,而在你握剑的理由——是保护身后的人,还是创造新的可能。”
观测台的量子门突然开启,陈立抱着一堆礼物闯进来,机械义眼难得地闪着恶作剧的光:“别聊哲学了,小李在医疗舱搞了个‘最痛印记’评选,诺拉说你的剑茧能拿第一。”他扔来一个包装简陋的盒子,“给,北极带回来的冰芯标本,里面冻着你砍碎的共生体晶体——纪念品。”
陆川打开盒子,冰晶碎片中,一抹淡金色的荧光正在生长。那是北极苔原的苔藓孢子,在极端环境中依然倔强地活着。他忽然笑了,把盒子放在光卵碎片旁——两种微光相互辉映,像极了死亡谷暴雨夜,队员们围坐篝火时,手电筒与荧光苔藓交织的光芒。
基地的广播在午夜响起,播放的不是警报,而是诺拉用因纽特语哼唱的民谣。陆川望着观测台玻璃上的呵气,随手画下光卵与剑的图案,旁边标注:“2025年圣诞,我们还活着,还能为明天的休整而战。”
在意识海的最深处,那颗见证了所有放松与休整的主宇宙之卵,此刻正轻轻摇晃。卵壳上,无数细小的光纹汇聚成新的注脚:“当我们在基地的灯光下分享热可可,便懂得真正的守望从不是永不停歇的冲锋——而是明知星渊黑暗,仍要在裂隙中种下微光,让每个修整的日子,都成为对抗虚无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