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短裙的女生抱着书穿过林荫道,忽有黄叶擦过她发梢,这才惊觉九月将到。
十月把天空越推越高,银杏叶簌簌落成满地碎金。
骑单车冲下缓坡的男生们裹紧外套,车筐里冰镇可乐换成了热奶茶。
生物系窗台的绿萝仍在疯长,却再无人推开蒙着白雾的玻璃窗,直到某日清晨,霜花在叶片边缘咬出锯齿状的齿痕。
真正宣告季节更迭的是湖水。
晨跑的姑娘发现湖心岛褪成苍灰色,野鸭群消失的涟漪里,漂浮着碎冰般的月光。
工学院楼前常年喧闹的喷泉哑了嗓子,水柱凝固成剔透的冰棱,正午阳光穿过时折射出七棱八角的彩虹光晕。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总在深夜降临。
通宵自习室亮着鹅黄的灯,雪片扑在玻璃上,像无数振翅欲飞的玉色飞蛾。
穿臃肿羽绒服的情侣踩着新雪走向食堂,呵出的白雾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
机械楼后墙的爬山虎褪尽红衣,枯藤蜷缩成时间的密码,等待某个早八点的课间,被雪团砸中时簌被雪团砸中时簌簌抖落整个秋天的记忆。
冰层在湖面悄然生长,冻结了划艇社的船桨、垂柳的倒影和那个总在湖边写生的美术生。
唯有钟楼尖顶刺破铅灰色云层,钟摆切割着岁末的时光,十二记钟声荡开的涟漪里,捧着咖啡疾走的人群忽然驻足——他们呵气成霜的呼吸中,悬着整个冬天的寂静与喧哗。
玻璃窗凝着薄霜,暖气片在墙角发出嗡鸣。
林晓晓缩在奶油白羽绒服里,领口的羊羔毛蹭得鼻尖发痒。
她突然前倾身子,蛋卷头几乎要扫到方青青摊开的笔记本,芝士威化断裂的脆响炸开在嘈杂教室里。
"你听说了没?"林晓晓用沾着饼干屑的指尖勾住墨绿色大衣的牛角扣,方青青笔尖在《传播学概论》划出长长的蓝线。
波浪卷发扫过林晓晓手背,带着雪松味的发香——是方青青新换的护发精油味道。
羽绒服袖口的菱格纹压线被蹭得翘起边,林晓晓晃着红格纹毛呢裙下的棕色雪地靴。
方青青转过脸时,牛角扣大衣里的驼色高领毛衣泛起细绒,衬得她耳垂上两颗珍珠耳钉格外温润。
后排男生突然爆发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前排女生跺着麂皮短靴抱怨暖气不足,粉白指甲油在保温杯上敲出细碎节奏。
"陈昊的球鞋不见了……"林晓晓突然压低声音,毛呢裙蹭过方青青的黑色直筒裤,靴筒上的金属搭扣撞出轻响。
方青青垂眸瞥见她雪地靴侧边粘着的枯叶,想起清晨路过银杏大道时,这丫头举着糖葫芦追着落叶跑的模样。
暖气管道忽然震颤着喷出白雾,后排男生把橘子皮弹到过道,爆米花香气混着咖啡味在暖烘烘的空气里浮沉。
林晓晓的蛋卷头随着动作轻颤,像团蓬松的焦糖色,方青青的波浪长发却纹丝不乱,墨绿大衣肩线平整得能停驻雪花。
手机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响起时,林晓晓正把最后半块威化塞进嘴里,饼干碎落在红色格纹裙褶里。
方青青终于合上笔记本,黑色短靴鞋跟轻磕地板,腕间银色手镯滑进牛角扣大衣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