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暴雨像天被捅了个窟窿。我们冒雨向北郊森林行进，每一步都溅起混着泥浆的水花。林清雪走在最前面，冰蓝色长发在暗夜中微微发光，为我们指引方向。

"还有多远？"白灵抖着湿漉漉的耳朵问。她变回狼形态负责警戒，但持续的大雨明显影响了她的嗅觉。

"穿过这片住宅区就到了。"林清雪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森林轮廓，"气象站在森林中央，有围墙保护。"

我调整背包 straps，腹部的伤口在潮湿环境下隐隐作痛。生命链接的状态显示林清雪也感受到了不适，但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自从融合了冰霜女皇的人格，她对痛苦的忍耐力提高了不止一个量级。

苏媚走在队伍最后，晶体部分在雨中泛着冷光。她坚持要带上从军方那里缴获的所有设备，现在背着个几乎和她一样大的军用背包。普通人早被压垮了，但晶体组织赋予她超常的力量。

"检测到能量波动。"她突然警告，"九点钟方向，距离两百米。"

我们立刻隐蔽在一堵断墙后。我眯眼看向她指示的方向——几栋半塌的居民楼间，隐约有黑影晃动。不是变异体，是人类！大约十几个，手持简易武器，正在挨家挨户搜寻什么。

"掠夺者。"唐小柔低声道，"专门袭击幸存者营地的匪帮。"

"绕过去？"白灵提议。

我正要同意，林清雪却突然僵住，眼睛死死盯着掠夺者队伍中央的一个高个子。那人穿着破旧的皮夹克，右臂是改装过的机械义肢。

"怎么了？"我问。

"李坤。"她声音冷得像冰，"我...以前的邻居。末日第一天，他带着一群人闯进我家...杀了父母，还想..."

话没说完，但意思明了。那个机械臂男人是她的梦魇。我看向掠夺者队伍，他们正粗暴地拖出几个躲藏的幸存者，其中有个小女孩。李坤大笑着用机械手掐住女孩的脖子，像展示战利品般举高。

林清雪的手指开始结霜。

"别冲动。"我按住她肩膀，"我们任务优先。"

"任务？"她转头看我，眼中蓝光暴涨，"你让我放过他？"

这不是林清雪的语气，是冰霜女皇的。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融合后的她不再是被欺凌的校花，而是会毫不犹豫消灭威胁的战士。

"我不是要你放过他。"我迅速调整策略，"是要你考虑方式。贸然出击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和实力。"

"秦夜说得对。"苏媚罕见地附和我，"如果有一个逃脱，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林清雪沉默几秒，突然冷笑："那就一个都不放过。"

没等我们阻拦，她已跃出掩体，双手前伸。刹那间，暴雨凝固了！

数以万计的雨滴在空中冻结，形成无数悬浮的冰晶。整条街道瞬间变成冰雪奇境，连生音都被吞噬。掠夺者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困在冰网中，动弹不得。

"什么鬼——"李坤的惊呼戛然而止，他的机械臂结满冰霜，电路噼啪作响。

林清雪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绽放的冰花。她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蓝光将周围映照得如同极地白夜。

"李坤。"她的声音重叠着回声，"记得你说过什么吗？"弱肉强食是末日法则"。"

机械臂男人脸色惨白："你...你是林家的小丫头？不可能！"

"那个懦弱的女孩死了。"林清雪抬手，一根冰矛在她掌心成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取她性命的人。"

我下意识想上前阻止，苏媚却拉住我："别干涉。这是她必须完成的复仇。"

林清雪将冰矛抵在李坤喉咙："求饶啊。就像你让我父母做的那样。"

李坤尿了裤子，液体瞬间结冰："饶...饶命..."

"真遗憾。"林清雪轻声道，"正确的答案是"不"。"

冰矛刺入，从后颈穿出。没有流血——伤口瞬间被冻结。其他掠夺者尖叫起来，但声音闷在冰层中。林清雪只是打了个响指，所有冰晶同时向内收缩！

咔嚓声连绵不断，像一万面镜子同时碎裂。当冰雾散去，街道上只剩下十几尊姿态各异的冰雕，内部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解气了吗？"我走到林清雪身边，小心地问。

她眼中的蓝光渐渐消退："不。但足够了。"

获救的幸存者呆若木鸡。一个中年妇女突然跪下："谢...谢谢您..."

"别谢我。"林清雪转身离开，"趁冰没化，带上能用的东西逃吧。北面有个军方基地，去找他们。"

我们默默跟上她，留下幸存者们收拾残局。走出一段距离后，白灵小声嘀咕："太酷了..."

"能量消耗太大。"苏媚却泼冷水，"数据显示她刚才释放的能量足够供应一个小型避难所运转一周。"

林清雪没有反驳，但步伐明显变慢了。我通过生命链接感受到她的虚弱——心跳过快，体温过低。复仇的代价。

"休息十分钟。"我宣布，"检查装备，补充能量。"

我们在一个废弃加油站停下。唐小柔给每人分了高热量能量棒，林清雪却摇头，只是捧着一团雪慢慢吃。她的代谢方式似乎也因异能改变了。

苏媚趁机把我拉到一旁："她的状态不对劲。冰霜女皇人格正在影响生理机能。"

"什么意思？"

"普通人类不可能以冰雪为食。"她调出刚才偷偷扫描的数据，"她的基础体温已经降到25度，心跳每分钟只有40次。这不符合——"

"她还活着，还能战斗，就够了。"我打断她，"末日里没有"正常"可言。"

苏媚的晶体眼闪烁："你太感情用事了。如果她完全变成另一种存在，还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但此刻，我选择信任那个在楼顶用身体为我挡爆炸的女孩。

继续前进，雨势渐小。穿过最后一片废墟，北郊森林终于出现在眼前。与城市的破败不同，这里的树木非常地茂盛，几乎掩盖了通往气象站的小路。

"末日促进了某种变异植物的生长。"林清雪拨开垂下的藤蔓，"但气象站周围是安全的...凯琳博士布置了防护系统。"

"什么类型的防护？"苏媚警觉地问。

"声波驱虫器和化学屏障。对人类无效。"

小路尽头，一堵爬满常春藤的砖墙隐约可见。穿过锈蚀的铁门，中央矗立着一座白色圆顶建筑，外墙上的"气象观测站"字样已经斑驳。

"就是这里。"林清雪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和小雨...在这里住了两年。"

气象站外观普通，但门锁是高级的生物识别系统。林清雪将手掌按上去，绿灯亮起，门锁发出"咔哒"声。

"凯琳博士把我们的生物信息都录入了。"她解释道，"说这里永远是我们的避难所。"

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主控室保持着有人刚离开的样子——咖啡杯放在控制台上，椅背上搭着件白大褂，墙上的日历停留在末日爆发的那一年。

"像是时间胶囊。"唐小柔轻声说，小心地拿起桌上一张照片，"这是...？"

照片上是年轻的凯琳博士搂着两个小女孩——一个黑发黑眼，约七八岁；另一个才三四岁，金发碧眼。三人站在气象站门前，笑得灿烂。

"我和小雨。"林清雪触碰照片，指尖凝结出一层薄霜，"拍照后不久...凯琳博士就..."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了。末日带走了又一个保护者。

"先检查安全。"我分配任务，"苏媚扫描整个建筑，白灵警戒外围，唐小柔看看医疗设备还能不能用。林清雪，带我看地下室。"

她点点头，带我走向角落的一扇金属门。门上的生物识别系统仍然运作，再次验证她的掌纹后，液压装置嗡嗡启动。

"凯琳博士的真正实验室。"林清雪说，"她从不让我们单独下来。"

楼梯向下延伸约三层楼深，尽头是个令人惊讶的高科技实验室。虽然积了层薄灰，但设备基本完好。墙上的电子屏甚至还在休眠状态，等待唤醒。

"这电力从哪来？"我惊讶地问。

"地热发电机，深井钻探。"林清雪轻车熟路地启动主控台，"凯琳博士说这里能独立运行一百年。"

屏幕亮起，显示需要密码。林清雪毫不犹豫地输入"1207"——我和小雨的生日组合。

系统解锁，海量文件弹出。大多数是晦涩的生物研究数据，但其中一个文件夹特别标注"给长大的林清雪"。

她点开它，全息投影仪启动，凯琳博士的影像出现在实验室中央。这个版本的她比照片上憔悴许多，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小雪，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影像中的凯琳疲惫地说，"首先，对不起。我和先知组织合作多年，直到发现他们真正的目的..."

影像闪烁，切换到一些实验记录。画面中，一个与林清雪有七分相似的女人被束缚在椅子上，胸口嵌着蓝色晶体——"母亲"！

""母亲"不是实验品，而是志愿者。"凯琳继续道，"她发现先知企图打开门扉迎接"升格者"，一种能吞噬整个星球的能量生命体。为阻止灾难，她自愿成为容器，将升格者的意识碎片封印在自己体内。"

画面切换，显示两个婴儿被放入不同的培养舱。

"为分散风险，"母亲"要求我将她的两个女儿——你和小雨——植入不同家庭。我在你们体内设置了抑制器，延缓能力觉醒。但先知迟早会找到你们..."

影像再次闪烁，凯琳的声音变得急促："气象站地下室有个秘密出口，通向废弃地铁隧道。如果危险临近，立刻带着小雨逃跑。记住，你们不是实验品，而是守护者。你们的能力不是诅咒，而是"母亲"留给人类的最后礼物..."

记录到此中断。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设备运转的嗡嗡声。

"所以...先知骗了我们。"林清雪轻声说，""母亲"不是失败品，而是英雄。"

"而你和小雨...生来就是为阻止门扉开启。"我试图消化这些信息，"但为什么先知要抓你们？"

"完整的容器才能维持封印。"她突然明白过来，"先知想打开门扉，就必须先摧毁"母亲"的意志...所以她选择沉睡二十年，直到我和小雨足够强大。"

这解释了为什么"母亲"在最后时刻反抗先知。她一直在等待女儿们准备好继承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