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被人声声唤着红家长公子，红家少爷。不想被冠上红儒阳之子的一代，我想收获的是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己的精彩。”

红锡低垂着眉眼，池水刺骨，冻得指尖发白，却依旧无动于衷。

“所以…哪怕明知希望渺茫，我也要试试啊。”

安之凝望着他的目光渐深，像是眺望一抹纯净雪色。

良久，持起身边油纸伞，向红锡一偏。

“会的。你想要的，都会实现的。”

待到拂雪之日，春暖花开，水榭连廊下的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阶上芳草，袅袅婷婷。

四个月以来，红楼春水在钧州城内小小掀起一场涟漪，从籍籍无名，到排的上榜，数的上号。

不知该说红锡天生是管财盈利的命，还是什么。让在钧州常年霸榜、名声远扬的烛隆酒楼，都生了眼红意味。

仅差最后一月，红锡与父亲的赌约，便能得来终章。

“父亲近日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般严厉，每日安排那么多任务了。”红锡不紧不慢地提起茶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地欣喜之意。

“父亲曾说，人性丑恶，真情都是靠利益交换而来的，命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一直未曾放在心上，如今碰到萧兄，才愈发确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安之懒散靠着椅背，翻着话本子，闻言，翻页的手一顿。

“人，分好坏。”

红锡并未察觉，手腕微压，水柱倾落，为对面的人倒了一杯温茶，“在我心里，萧兄是好人。几月前的红楼春水，还是采取了你一些建议，我想，照这样下去，我会改变父亲的看法……”

他抬眼时，却发现面前人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红锡抿抿唇，有些不解唤道：“萧兄？”

安之被这一声唤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嗯？我听着呢。”

“那不挺好的，哎呀呀，未来我们红楼主，莫要忘了我这个乞丐兄弟呀！”

红锡失笑，“自然不会，人不分高低贵贱。况且，我保证，只要你在这红楼春水一日，我就可保萧兄一日衣食无忧。”

“不过……你近来走神次数愈发多了，”他斟酌着措辞，奇怪问道：“好像心里揣着什么一样。何事让你如此惴惴不安？”

认识这么久以来，萧安之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从半月前起，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烟煴缭绕。安之打了个哈欠，斜倚绣枕，“能有什么事？天气愈发暖了，屋里的冰有些少，惹得我透不过气而已。”

“这样么……”红锡若有所思，“你可以跟我说的，我待会叫小罗再给你送些去。”

“还有，偏舍你住的还舒服吗？要不要挪去红楼里住？”

安之笑的更开怀了，“不用啊，我就喜欢偏舍那栋小屋子。小，令我有安全感。”

红锡无奈说：“好吧。”

“对了，红楼主。”

安之把玩着茶杯，水色摇晃。“听闻，红家是十大家之一。十家内，各有所长，红家能登位四商…是不是，有什么宝物在手啊？”

红锡一愣，没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没有防备地道：“是，确实是有一宝物，名叫「七窍珠」。”

“萧兄问这个做甚？”

安之道：“就是好奇，你也知道我没见过世面，所以对这盛名在外的宝物，想要窥之一探的心，也愈发的深。”

安之笑道：“所以，红楼主，您跟我说说呗，你们家这宝物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红锡有些犹豫。其他的什么事，他都能与萧兄说，但唯独自家珍稀的宝物，自己确实难以开口。

安之也不蠢，见此心中明了，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我懂你。”

红锡松了一口气，刚想解释不是自己不信任他，就见萧安之岔开话题：“哎，钧州明晚有个灯会，红楼主，您这大忙人，能空出时间去玩玩么？”

红锡心中正尴尬着，不知怎么开口，就得到对方抛出的一个台阶。像是为了补偿，他立即答应下来：“当然有空。”

“好！爽快！红楼主，明晚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