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媪点头。
他关上门,脱鞋上床蒙头。
晨光熹微时,岑煊便要出门上朝,走前吩咐下人不要吵闹,温些早膳在厨房,他刚刚转身就瞧到一抹青色罗衣朝他过来。
沈如萋从月洞门里迈出来,身上带着岑枝屋内惯用的熏香,移步款款,眉眼如画。
迎到他面前,“昨夜商商老是睡不好,半夜还哭着让我抱,想来你也不曾睡好,这是蜜饵,吃了早些上朝去。”
岑煊清嗓后张嘴,一手接过食盒,一手环住她的腰,低头殷殷笑。
“还是夫人喂我吧,昨夜为夫睡得不大好,都没力气了。”
沈如萋掰开一小块塞他嘴里,“少腻歪我,要不是商商怕你饿着,今日我便不来了。”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踮脚理他的官袍衣褶,怨怼不满扔他一脸帕子。
岑煊弯腰用额心贴她花钿,鼻子磨了磨,“那为夫便出门去了,今日应当不会太忙,争取早些回来陪你们。”
“岑、眷、之!你多大年纪了,学这些有的没的。”说完沈如萋推开他就跑了,跑时慌慌张张的。
早膳二人一起在长乐院吃的,用罢早膳,寻到外头荷花池畔,歇脚凉亭之中。
周围繁茂,小鸟栖枝,蝉卧树径,此起彼伏,声声扣耳,鲤鱼又跃荷花,惊起一池荇水。
沈如萋身穿青色罗衣,琵琶横抱于怀,轻弄慢捻,风起下身白裙撒地,岑枝一身粉色刻丝襦裙,有模有样跟着她学。
手指在琴弦翻飞如流,似窃窃呢喃耳畔私语,入人心脾,空灵悠远,余音在指尖袅袅,千言万语汇成于弹指之间,珠玉落盘。
沈如萋启唇唱着熟悉的江南曲调,“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倒兮。舒忧受兮,劳心怪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天绍兮,劳心惨兮。”
——《诗经·月出》
岑枝脑子里乱糟糟的,弹错好几个音都没发觉,沈如萋哼唱的细腻,她眼前只有那日夜里,齐贞情真意切的模样。
“阿娘,没有别的曲子吗?”她终于问道。
沈如萋戳她脑袋,“这琵琶是你爹爹赠与我的定情之物,你可要好生学学里头的门道。”
不是沈如萋不爱弹琵琶,是只要她一手回旋,琵琶音刚起,岑煊眼神瞬间就飘渺了。
“你学这个,阿娘再教你几个动作,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