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心中苦涩,却不敢表露,只是默默转身,跟随厉倾宇一行人策马离去。
唐素心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不知道自己对天擎是什么感觉,只是每次见到他,心中总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在辽阔的海面上,厉倾宇一行人乘坐的大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劈开波浪,向着中洲的方向疾驰而去。船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急切心情。
船舱外,天擎正站在船舷边,专注地擦拭着他的短剑。阳光洒在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突然,剑身映出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船舷,瞬间消失在海面上。
天擎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他压低声音,向船舱内的厉倾宇报告道:“有人跟踪我们。”
厉倾宇原本正坐在桌前,用指尖轻叩着桌面,节奏稳定而有规律。听到天擎的话,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了然的弧度,仿佛对这一情况早有预料。
“从离开麒麟殿时就跟着了,”厉倾宇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倒是沉得住气。”
就在同一时间,中洲暗影门地牢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锁链断裂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预示着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正艰难地扶着墙壁站立起来。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他的头发凌乱不堪,遮住了他的面容,但透过那一缕缕发丝,可以看到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他的手指颤抖着,缓缓地抚摸过墙上刻着的暗影门徽记。那徽记原本是暗影门的标志,象征着门内弟子的荣耀和地位。然而,此刻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却对它毫无敬意,他的手指突然发力,将那徽记硬生生地碾碎,化作了一堆粉末。
“卫凌烨……你给我等着……”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这句话在地牢中不断回荡,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怨念,让人不寒而栗。
而厉倾宇所乘坐的大船,在平静地航行了三天之后,也迎来了第一波袭击。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阳光明媚,海风轻柔。然而,就在这看似宁静的时刻,天空突然被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所覆盖。这些箭矢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地射向大船,而且每一支箭上都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绿色的火焰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绿色的火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惨绿色,让人不寒而栗。厉倾宇见状,眉头微皱,他迅速挥袖,一股强大的内力如狂风般席卷而出,将射来的箭矢纷纷震开。
然而,就在他以为已经抵挡住这一波攻击的时候,一枚刻着骷髅纹路的箭簇却如闪电般擦过他的耳际,带起一缕发丝。厉倾宇心中一惊,这箭簇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其他箭矢,显然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腐骨箭?"一旁的天擎脸色骤变,失声叫道,"这不是冥王殿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海面像是被引爆了一般,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水墙。水墙如同一条凶猛的巨龙,咆哮着冲向大船。与此同时,十二条玄铁锁链破水而出,如同十二条黑色的巨蟒,以惊人的速度缠绕住了飞舟。
随着锁链的收紧,大船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而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中,一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袍人如鬼魅般踏浪而来。他手中握着一支骨笛,轻轻吹奏起来,骨笛发出的声波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得众人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厉倾宇看着来人问:"阁下既然敢来,何必藏头露尾?"
面具人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骨笛声调陡然拔高。就在众人运功抵御时,船舱底部传来爆炸声——有人早就在飞舟上做了手脚!
在一片混乱之中,厉倾宇的目光突然被面具人左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所吸引。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多年前的青云峰上,当时萧千寒身旁的那个黑袍人,同样有着这样一个特征——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而且,那个鬼面具上的图案竟然也是一模一样的!
厉倾宇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不是玲儿口中的卫凌烨?可是,卫凌烨明明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啊!那么,眼前这个面具人究竟是谁呢?
带着满心的疑虑,厉倾宇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于是他高声喊道:“卫凌烨?”
果然,面具人的动作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明显停滞了一下,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更加疯狂地向厉倾宇发起攻击。
就在飞舟急速坠向海面的一刹那,厉倾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喊道:“不对!那日卫凌烨死时我检查过尸体,他的手指并没有……”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汹涌的巨浪吞没了。
当众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游上岸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厉倾宇浑身湿漉漉地从水中爬上岸,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地滴着水,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一上岸便立刻四处张望,寻找其他同伴的身影。
不一会儿,阿蔓和墨离也匆匆赶到厉倾宇身边。阿蔓满脸焦急地问道:“殿主,您可安好?有没有受伤?”
厉倾宇摇了摇头,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他的目光扫过阿蔓和墨离身后,只见原本跟随着他们的数十名暗卫,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人,心中不禁一沉。
“看来是有人蓄意引我们至此荒岛,不想让我们顺利前往中洲。”厉倾宇面色凝重地说道。
天擎紧握着手中的短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沉声道:“厉殿主,眼下天色渐暗,这岛上情况不明,恐怕不太安全,我们需加倍小心才是。”
厉倾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转头问天擎:“天擎,此处距离中洲还有多远?”
天擎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指着对面的方向说道:“快了,此岛对岸上岸便是中洲。”
厉倾宇站在海边,目光投向远方的一座岛屿,那座岛屿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他转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们今夜就在此地扎营吧。阿蔓、墨离,你们去周围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顺便留意一下四周的情况。其他人,动手制作木筏,明天一早我们就乘坐木筏过海。”
“是!”众人齐声应道,然后各自行动起来。
阿蔓和墨离迅速离去,消失在黑暗中。其余人则开始忙碌地砍伐树木,准备制作木筏。
厉倾宇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天擎:“天擎,你留在这里生火。”
天擎点点头,转身走到一旁,开始寻找一些枯枝和枯叶。不一会儿,他就收集了一堆干燥的柴火,然后熟练地点燃了它们。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与大海融为一体,一片漆黑。岸边的火光显得格外明亮,将周围的沙滩都照亮了。众人分成三个火堆,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分享着简单的晚餐——兔肉和野鸡。
吃完饭后,大家都感到有些疲惫,纷纷靠在沙滩上,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厉倾宇毫无睡意,他的目光穿越黑暗,投向远方,仿佛在追寻着什么。就在这时,天擎缓缓地走到他身边,静静地坐下。
厉倾宇转过头,凝视着天擎,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天擎,当初玲儿在暗影门的地牢下被卫凌烨强行喂下碧血株的时候,你可在场?”
天擎心中猛地一紧,他没有想到厉倾宇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而,面对厉倾宇那锐利的目光,他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在。”
厉倾宇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倦和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那你跟我说说当时所有的情形。”
天擎略微犹豫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佟玲姑娘被捉来的那三天里,卫凌烨用尽各种方法逼迫她说出陆定之留下的《千机变法》,但她始终守口如瓶,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在这期间,卫凌烨对她进行了多次严刑拷打,手段极其残忍。而我,当时负责逼问佟玲姑娘,按照卫凌烨的指示,对她施行了鞭刑。厉殿主,这都是我的过错,请您责罚。”
天擎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伏在厉倾宇身前,请求责罚。
厉倾宇静静地听着天擎的叙述,他的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显示出内心的愤怒和不满。然而,当他看到天擎如此诚恳地请罪时,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拳头,然后伸出手,将天擎扶了起来,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自责。你继续说下去吧。”
“是。”天擎满脸愧疚之色,他缓缓地低下头,仿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卫凌烨见佟玲姑娘如此坚定,软硬皆不吃,心中顿时生出一计。他取出了一枚刚刚研制成功的碧血株,这碧血株乃是一种极其罕见且剧毒无比的草药,常人一旦服下,若无解药,必定会被其毒性侵蚀心智,沦为行尸走肉。”
天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卫凌烨将这枚碧血株强逼佟玲姑娘吞下,其目的便是想让佟玲姑娘受他控制,为他所用。毕竟佟玲姑娘武艺高强,若是能将她收为己用,对于暗影门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得力棋子。”
说到这里,天擎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似乎对佟玲姑娘的遭遇感到惋惜,“然而,佟玲姑娘在吞下碧血株后,并未如卫凌烨所期望的那样,立刻被毒性控制。相反,她以惊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与体内的剧毒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为了不被碧血株的毒性迷失心智,从而对你造成伤害,佟玲姑娘一直在默默忍受着那蚀骨的痛苦。”
天擎的语气越发沉重,“在这艰难的过程中,佟玲姑娘口中不断念叨着你的名字,仿佛那是她在这痛苦深渊中的最后一丝慰藉。不仅如此,她还用带血的指尖,在身下的青砖上,一笔一划地刻满了你的名字。她这样做,无非是想在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能够通过这些名字,想起你是她心中重要之人,从而避免伤害到你……”
天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从未想过,佟玲那看似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情厚意。
厉倾宇静静地听着天擎的讲述,他的内心被深深触动。果然,就像他那晚梦中所见到的情景一样,佟玲对他的爱丝毫不逊色于他对佟玲的感情。她宁愿选择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忘记他,更不愿意伤害他。
厉倾宇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懊悔,他后悔自己曾经对佟玲的误解和伤害。他意识到,佟玲是一个如此深情的女子,而他却未能好好珍惜她。
天擎凝视着厉倾宇,只见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之中。天擎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打破这片沉默,轻声说道:“厉殿主……”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厉倾宇便突然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天擎见状,连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厉倾宇缓缓地放下手,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天擎自然明白厉倾宇此时的心境,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默默地退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给厉倾宇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而在中洲暗影门那幽暗深邃的地牢中,那个浑身浴血的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双膝跪地,深陷在血泊之中。他的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惨不忍睹的尸体,这些尸体仿佛被利爪撕扯成了破碎的布娃娃——死的人都是这些年对他施以酷刑的人。他缓缓地抬起头,露出那张脸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
当他艰难地踏出地牢时,如水的月光仿佛是他的救赎之光,照亮了他那颤抖的手,也照亮了他手中紧握着的物件——半块残缺的玉佩,那玉佩宛如他破碎的心,竟与林婉儿随身佩戴的那块恰好能合成完整的一块。
与此同时,在厉倾宇他们所处的海岛四周,时不时传出的狼嚎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还有隐约传来的熟悉骨笛声,仿佛是幽灵在黑暗中吹奏,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听到狼嚎和骨笛声,顿时紧张起来。厉倾宇站起身,神色冷峻,“大家小心,看来那些人还不肯放过我们。”
就在这时,一群恶狼从树林中窜出,眼睛泛着绿光,凶狠地扑向众人。阿蔓和墨离立刻拔剑迎敌,与恶狼展开殊死搏斗。
而那骨笛声越来越近,黑袍面具人再次出现,踏浪而来。他手中骨笛吹奏出的声波,让众人的攻击都受到干扰。
天擎大喊:“厉殿主,我去引开他!”说完,便冲向黑袍面具人。厉倾宇则指挥其他人抵御狼群。
一时间,岛上刀光剑影,喊杀声、狼嚎声、骨笛声交织在一起,战斗进入了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