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观察着大竹峰的日常。这里没有通天峰的威严,没有龙首峰的锐气,甚至显得有些……普通。那位宋首座,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每天带着几个弟子练功、吃饭、砍竹子、做饭……是的,他们居然还要自己做饭!这和他想象中的仙家门派完全不同。
但不知为何,这种简单甚至有些枯燥的生活,却让他紧绷的心弦,有了一丝丝的松动。尤其是看到厨房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闻到随风飘来的饭菜香味时,一种陌生的、名为“家”的感觉,会悄然浮上心头,让他有些慌乱,又有些……渴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穿过竹林,向他走来。正是大竹峰首座,宋通。
云惊鸿立刻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微微躬身:“宋……宋首座...宋师叔。”他有些惊慌地称呼着。
宋通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眼神复杂的少年,心中暗叹一声。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些,开口道:“云惊鸿。”
“是。”云惊鸿应道,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被逐下山?还是……更糟?
宋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放缓了语气:“刚刚通天峰传来谕令。掌教萧师伯与陆师叔已经决定,正式收你入青云门墙,为第四代弟子。”
云惊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收……收我为弟子?”
“是的。”宋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并且,将你划归我大竹峰一脉修行。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宋通的弟子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浪潮般瞬间淹没了云惊鸿,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宋通,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成为青云弟子!而且,还是留在了这个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温暖的地方。
“按照门规,你当称我为师父。”宋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稳。
云惊鸿反应过来,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双膝跪地,对着宋通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弟子云惊鸿,拜见师父!”
他一个少年人,短短一年之内,经历了诸多生死与苦楚,虽有忘尘道人的呵护,却终究少年心性。
本以为自己会被当做邪魔外道被这正道之首的青云所不容却不曾想竟然有机会入了青云,如此峰回路转,如何不欣喜。
这一声“师父”,喊得真心实意,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憧憬。
宋通受了他这三拜,伸手将他扶起:“起来吧。既入我门下,以前种种,无论好坏,都暂且放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竹峰的人了。”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身世特殊,修为根基也与我青云正法不同。掌教师伯和陆师叔命我传你本门‘太极玄清道’。此法乃我青云立派之本,求循序渐进,固本培元。你须得静下心来,从头学起,不可冒进,更不可再碰那些驳杂凶戾的法门,明白吗?”
“是!弟子明白!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潜心修行,绝不辜负师父和……青云门的期望!”云惊鸿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废墟之上,道心磐石。新的起点,就在脚下,就在这片看似平凡,却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大竹峰!
宋通看着他眼中重燃的希望之火,心中那份沉重略微减轻了一些。或许,这个决定是对的。他拍了拍云惊鸿的肩膀:“好了,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弟子房去。从明天开始,随我和其他师兄弟一同早课修行。”
“是!师父!”云惊鸿挺直了脊梁,大声应道。
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师徒二人身上,仿佛为这大竹峰新的一页,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