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蛊童?”
听到途明这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大蛊师并未表示认同,反而带着些审视地看向途明。
“谁来杀?你来吗?”
“你自己下得去手吗?”
“你能容忍别人下手吗?”
途明沉默了。
大蛊师此言可谓是直中要害。
老一辈异人皆知途明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却也都清楚,能落在他手上的,皆是该杀之人,无非弄死的手段轻些重些罢了。
不滥杀,不妄杀,凡动杀机必明其因。
当年的途明确实令人畏如狼虎,但也叫人敬若高山。
圈里人称途知远为逆河先生。
这逆河二字,既是暗喻逆生要旨,生死如河,逆而往之,溯本追源,得证先天。
也是在阐述途明此人的处世之道,天下万事,错综复杂交相缠绕,便如江河涛涛而下,能于此涛涛之势里做一块顽石不随波逐流便已是不易,但这人偏偏要将他逆生的要义贯彻到底,逆河而上,不见其因,不言其果!
如此一人,如何不叫人敬重?
如此一人,又如何做得出杀蛊童的事来?
“蛊童,可从来没有自己愿意成为蛊童这样的说法。”
药仙会能被打成南疆毒瘤,数百年来被人剿灭不知多少次,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蛊童,而是他们炼制蛊童的办法。
“将一个本可以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炼成只会听从指令行事,将炼炁化作本能的物。”
“途明,你告诉我。”
大蛊师看着途明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到仿佛刺破了途明冷漠的表象,看透了其内里的慈悲。
“这样的蛊童,在你的心里,真的该死吗?”
“不该……”
途明轻叹一声,苦笑道。
“药仙会上上下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唯独那些孩子……哪个都不该死。”
“可蛊童不死,其他不该死的人就可能会死,为多数人牺牲少数人,总要有人去做,哪怕你不愿,这件事也只能有这一个结果。”
若是此前,或许蛊童的生命还可以得到保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有外力加入了药仙会的研究,原始蛊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大蛊师并未因途明慨叹而轻易放过这个问题,她依旧是尖锐地点出了这件事里最核心的问题。
原始蛊变得再不一样也还是原始蛊。
而原始蛊唯一的解法,就是杀蛊童!
“途明,这个问题你绕不过去的……而且,死,对蛊童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蛊师的眼神也变得黯淡。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点点打磨掉做为人该有的一切性情,空留一副禁锢灵魂的躯壳,做为蛊的容器而活着。
“对那样的一个孩子来说,活着,还是死了,其实都一样。”
“可是对我来说那不一样。”
途明的目光依然是平淡的,执拗的,一如过去的几十年里那样。
他轻轻抬手,那团包裹着原始蛊衍生物的炁团开始蠕动,紧接着,在大蛊师不解困惑的目光中,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团炁竟然在生长!
骨骼,经络,肌肉,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