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卯时二刻，外面天才蒙蒙亮，萧华昭就被季云婵从被窝里里挖出来；“不要不要，觉觉，觉觉……”小姑娘摇头晃脑的，扑腾着小胳膊，眼皮在打架，根本睁不开；藕节似的小腿蹬着绣缠枝莲的衾被，珍珠枕上还留着口水的印子。

“昨晚的炭盆到底烧的多热，怎么满头都是汗。”季云婵皱着眉给小姑娘擦着，又把人裹进被子里，怕在外面着凉了；炭火烧了一夜了，热气也没那么足了。

“昨夜郡主半夜醒了说冷，殿下就让全贵儿公公又加了些炭。”雨棠走上前递上了新的帕子，季云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昭昭醒醒，昨日不是闹着今日要戴新打的璎珞圈吗？”季云婵将人抱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小姑娘鸡窝似的头发，“你父皇特意让尚服局镶嵌了红珊瑚珠子，喜欢吗？”

小姑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要让落落梳飞仙髻～”

“好，让雨落给你梳好不好？”

“好～”

太初帝坐在圆桌前笑，明黄常服来时沾了些许的雾气：“当年兴安开蒙时，抱着柱子哭得震天响，还是朕拿糖人哄下来的。”

季云婵也笑着说：“是啊，当时是要去国子监吧？结果去了的第一天就跟三个小家伙打了一架，谁成想后面倒成了好朋友。”

“那阿执呢？”萧华昭并不关心她皇兄开蒙时是什么样子，她更想听的是百里执疏。

“执疏啊～”太初帝摸了摸胡子，想了想说道：“他更调皮，我跟你娘亲去麒麟殿喊他起床，发现这小子让全贵儿带着一帮小太监在捉青虫，想把先生吓跑。”

“是呢，后来被你爹爹拎起来揍了一顿屁股才听话。”

萧华昭闻言猛地睁眼，攥紧书袋上的布老虎挂坠，眨巴眨巴眼睛：“昭昭不哭，也不吓跑先生～爹爹奖励昭昭红烧肉吃好不好？”说着伸手去够案上的枣泥糕，碎渣还掉在了季云婵袖口的金凤纹上；季云婵并不在这些：“小人精，变着法要吃的；行，娘亲跟你爹爹送你去完学堂，就让全福儿去御膳房，中午给你加红烧肉。”

“福福要记得喔～”小姑娘冲门外喊，全福儿立马应了一声：“郡主放心，老奴记得～”

辰时初，重华宫

九重宫门次第而开，萧华昭左边牵着太初帝，右边牵着季云婵的手，边走边数地砖：“五十四！爹爹娘亲，是第五十四块砖的地方要拐弯～”

“哇，我们昭昭真厉害～”转过朱漆影壁，东暖阁的朗朗书声混着墨香扑面而来，长大了的男孩们已经开始读书了，他们卯时二刻就要开始读书，小姑娘们今年还是辰时，到明年就要跟他们一样，卯时二刻就要开始读书了。

西暖阁

二十余张檀木小案整整齐齐的摆着，江行依正在往青瓷笔洗注水，齐枕书往每个砚台放好松烟墨锭。

“你们说季阁老凶不凶啊？”

“可凶了！”陈子乐抿着嘴巴说，“我哥哥读书可厉害了，可是季阁老还总是可以问住他，他回家还被罚抄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