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凌向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在江尧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去睡吧。”她说。
她穿着一件半袖,江尧看到她胳膊上刚拆线的醒目的伤疤,像小孩儿的嘴唇。
江尧点点头,“晚安。”
叶嘉凌轻轻关上房门,因为中文里最简单的这三个字——「我爱你」,她又失眠了几个小时。
江尧仍然睡不着,刚才算是表白吗?
应该不算,表白应该更正式一点,他刚才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
那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他就是想说出那句话,那句话就在他的嘴边,他必须说出来。
明天醒来是花团锦簇,还是天崩地裂,他管不着。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表达出来。
早上,江尧被陈汐的电话惊醒。
江尧这才想起来,刚刚过去的这两天周末假期,陈汐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他竟然也没有联系陈汐。
陈汐在路口等他一起去学校。
江尧说:“小汐,我在西北。我外婆死了。我请了假。周四回去。”
每一句都是重点,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
陈汐应了一声,挂掉电话之后,江尧心里审问自己,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叶嘉凌敲开了房门。
昨天走得匆忙,轻装上阵,她没有多带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她没有化妆,但气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
“这家酒店居然是不含早餐的,我刚出去买了点,已经给阿姨送过去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早餐递给江尧。
肉夹馍和羊杂汤。
江尧穿起衣服,拉开窗帘,和叶嘉凌一起坐在房间的小餐桌旁吃了起来。
叶嘉凌说:“你记得你昨天晚上敲我房门了吗?”
江尧说:“记得。”
“衣服也不穿,还光着脚。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记得。”
“再说一遍。”
“经常说,就太廉价了。”
“后悔了?”
“没有。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你再吐三口唾沫。然后再说一遍。”
江尧笑了。
叶嘉凌也不再强迫他。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没有再提起那些情情爱爱的事。
裴若芸告诉江尧,星期三出殡的时候,他们要再回村里一趟,让他这两天带着叶嘉凌转一转。
虽然裴若芸没有心情和他们一起出门,但还是给他们推荐了一些景区景点。
两人游走在这座城市里,肆意感受它的温度。
那些秘而不宣的情绪放在心里,成为无需言说的默契。
逛过一些知名景点后,星期二的下午,江尧拉着叶嘉凌,穿过母亲从小听到大的市井吆喝,来到了裴若芸的高中母校。
二十几年前,母亲便是在这所西倚黄河的学校里奋发学习,考到星港的。
如今,她在星港生活的时间已经大过了在金城的时间。
两人迈步走进校门,没有人阻拦,保安也以为他们是本校的学生。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
有两个班级正在操场上上体育课。
天气不算暖和,但下午的阳光不错,叶嘉凌挽着江尧的胳膊,两人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来到了看台上。
上体育课的学生们都在狐疑:这是哪个班的小情侣,勾肩搭背的,也不怕被校领导看到,胆子也太大了。
叶嘉凌指着篮球场上飞奔的少年,问道:“你会打篮球吗?”
江尧说:“资深球迷,看比赛,也打比赛。”
“没见过你打球。”
“想看看?”
叶嘉凌猛地点点头,“想看。”
“等着。”
江尧三步并作两步跑下看台,叶嘉凌在后面追不上他,笑着喊道:
“我作为家属团,可是跟你荣辱与共的,你不能输啊!”
同学们中间说方言的不多,大都是普通话,江尧说明来意。
他们正在打三对三,一球一分,先得五分胜。
有一个队少一个人,正好江尧加入。
没有热身,比赛开始。
江尧先是外线试了一个三分投篮,没中。
叶嘉凌在场边喊道:“突破啊江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