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的脚尖刚触到忘川水面,怀里的龙凤堂单突然自燃。幽蓝火苗中浮出三百六十颗带血铜钱,每颗钱眼都映着妹妹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模样。黄小跑咬着半截引魂幡从漩涡里钻出,黄鼠狼尾巴已溃烂见骨:"山主快走!碑王把往生录刻在奈何桥墩上了..."
话音未落,整条忘川突然倒流。山豆后背的守宫砂炸开血花,那些铜钱被血浸透后竟化作纸船,船头立着七盏刻有"陈"字的引魂灯。常天龙的残魂从灯芯里渗出,蟒尾缠住山豆脚踝:"小崽子,该还你爹欠的债了!"
山豆的瞳孔突然分裂成蛇类竖瞳,往生录从他心口破体而出,缺失的页面正对应纸船上的符咒。远处传来铁索拖地声,十八个浑身长满尸斑的抬棺匠踏浪而来,肩扛的青铜棺里不断渗出腥臭黏液——正是二十年前爹亲手封进老坟山的王寡妇!
"陈家人果然都是骗子!"王寡妇的腐尸从棺中坐起,七根镇魂钉在她天灵盖摆成北斗状。她撕开肚皮抓出团蠕动的血肉,那东西发出婴儿啼哭后竟化作山豆的模样:"当年你爹用我孩儿炼成替身傀,今日该你们陈家断子绝孙!"
山豆的镇龙匕突然脱手飞向空中,匕身经文游动如活蛇。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半空凝成爹佝偻着刻碑的画面——碑文竟是《三灾顶香录》开篇咒诀!黄小跑趁机窜上船帆,扯着嗓子喊出请神调:"日落西山黑了天,龙凤堂前把令传——"
整条忘川瞬间结冰,九盏幽冥灯笼从水下升起。灯笼里蜷缩着山豆历代先祖的残魂,最中间那盏赫然困着妹妹的生魂!她脖颈拴着条青铜锁链,链子另一端竟连着山豆的心脏。
"哥..."妹妹的生魂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山豆七窍流血的脸:"快毁掉船头的..."
话未说完,王寡妇的腐尸已扑到船头。她腐烂的指爪插进山豆肩胛骨,挖出块带着蛇鳞的皮肉塞进嘴里:"顶香人的心头肉,比唐僧肉还滋补!"山豆痛得几乎昏厥,手中的五雷令却自动引动天雷,将腐尸劈得焦黑。
常天龙的残魂趁机钻进山豆灵台,蟒仙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十年前爹抱着襁褓中的山豆跪在碑王庙,用龙凤堂单换来的不是出马资格,而是将山豆的命格与妹妹调换的邪术!那些青铜棺里封印的,全是陈家历代被献祭的"替死鬼"!
"原来我才是该死的那个..."山豆呕出大口黑血,血水中浮着细小的青铜碎屑。船头的引魂灯突然爆燃,火光中显现爹佝偻着在供桌前刻字的画面,他刻的哪里是什么镇魂碑,分明是张人皮堂单!
王寡妇的焦尸突然裂开,无数尸虫涌出组成新的躯体。她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三百张挣扎的人脸:"陈老狗当年许我碑王之位,却用镇魂钉封我百年!今日就让你儿子尝尝万鬼噬心的滋味!"
山豆的瞳孔完全变成蛇瞳,后背炸出七根骨刺。他抓住燃烧的龙凤堂单按在心口,皮肉烧焦的恶臭中爆发出刺目金光:"乾坤倒转,万仙听令!"忘川水底突然升起七十二具青铜棺,棺盖震开的瞬间,被困的陈家先祖怨灵如蝗虫扑向王寡妇。
黄小跑趁机咬断妹妹魂体的锁链,自己却被反噬成焦炭。山豆接住坠落的生魂时,妹妹的指尖突然刺入他眉心:"哥,该醒了..."剧痛中山豆看见真实记忆——当年是妹妹自愿被炼成替身傀,只为保住他这陈家最后的顶香人!
幽冥船在怨灵撕扯中开始解体,山豆抱着逐渐透明的妹妹跪在船头。常天龙的残魂从灵台剥离,蟒仙内丹化作青烟注入镇龙匕:"小崽子,往生录最后一页在..."
话未说完,整条忘川突然沸腾。山豆脚下的船板裂开深渊,十八只青铜巨手从水下探出,每只手掌心都刻着血淋淋的"陈"字。碑王的狞笑震得魂体几欲溃散:"陈家的债,该用万世轮回还!"
山豆在坠入深渊前捏碎五雷令,雷光中浮现爹临终前塞给他的烟袋锅——烟嘴暗格里藏着半张染血的婚书,新郎名字竟是碑王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