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浓郁的中药味。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被子。阳光透过糊着宣纸的窗户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勉强撑起身子,看到老瞎子坐在藤椅上,正用一块绒布擦拭逆命盘。他的眼窝依旧空洞,却给我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这是哪?林小婉呢?"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家地下室。"老瞎子头也不抬,"那丫头在厨房熬药。"
我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衣服被换成了宽松的白色练功服,裸露的皮肤上,那些金色纹路依然存在,但不再发光,像是精致的金色纹身。更奇怪的是,我能透过手背的皮肤隐约看到下面的血管和骨骼。
"道化停止了,但已经发生的改变不可逆。"老瞎子仿佛看到我的动作,"你现在算半个"灵体",能直接看到阴物,不需要开天眼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小婉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进来。看到我醒了,她眼睛一亮:"平安!"
那一瞬间,我注意到她的右眼——沐雨桐的那只蓝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她的步伐也比平时更加优雅,像是经过严格的礼仪训练。
"沐...姑娘?"我试探地问。
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是我。不过小婉的意识也在,我们...正在适应。"
老瞎子哼了一声:"两个魂儿挤一个身子,早晚得出问题。"
林小婉——或者说沐雨桐——白了他一眼,把药碗递给我:"趁热喝。我加了甘草,不会太苦。"
我接过碗,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传来。她的手指冰凉,却让我浑身发热。药汤确实不苦,反而带着一丝清甜,入腹后化作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谢谢。"我抬头看她,突然发现能看到她周身萦绕的淡淡蓝光,那是太阴之体的气息。更惊人的是,在她身后,隐约有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现代装束的林小婉,一个是古装打扮的沐雨桐。
"你能看见?"她敏锐地注意到我的视线。
我点点头:"模模糊糊的。"
"天机种和太阴玄丹的力量在你体内达成了微妙平衡。"老瞎子放下逆命盘,"不过别高兴太早,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瞎子站起身,脊椎拐杖敲打着水泥地面,"你可能慢慢变成非人非鬼的存在,也可能突然某天"砰"的一声——"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魂飞魄散。"
林小婉倒吸一口冷气:"有没有办法阻止?"
老瞎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有啊,找到麻衣派真正的传承之地。"他拍了拍逆命盘,"巧了,这里面正好有线索。"
我正要追问,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搅拌。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雪山、古庙、青铜门...最清晰的是一个穿着麻衣的老者,站在悬崖边仰天长啸。
"啊!"我抱头蜷缩,药碗摔在地上粉碎。
"平安!"林小婉扶住我,她的双手突然变得异常冰凉,按在我太阳穴上。一股清流涌入脑海,瞬间平息了疼痛。
"太阴之力能暂时稳定天机种。"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成熟稳重,"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抬头看她,发现蓝眼睛的光芒更盛,显然沐雨桐的人格暂时占据了主导。
老瞎子摸索着捡起逆命盘:"小子,能动了就跟我来。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他走向地下室深处的一面墙,在某个位置按了三下。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隐蔽的小房间。
"扶我过去。"我对林小婉说。
她搀着我起身,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触觉变得迟钝,像是隔着一层棉花感知世界。唯有林小婉的手,冰凉却真实。
密室中央是一块青铜碑,上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老瞎子恭敬地上香行礼,然后示意我们靠近。
"麻衣派历代传人名录。"他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从先秦到现在,一共七十八代。"
我凑近细看,在最下方找到了父亲的名字:陈青云。但奇怪的是,名字旁边刻着两个小字——"叛徒"。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