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颤巍巍指着蛋黄,"我爹要是知道我在造卫生巾会杀了我的..."
江风卷来货轮的汽笛声,高艺文扯断珍珠项链,浑圆的珠子滚进草丛:"上周妇幼医院找我,说产房缺人。"
她突然冷笑,"知道现在接生个孩子要给红包吗?那些丈夫在产房外算账的样子,和车间里挑卫生巾瑕疵品没两样!"
许婉晴默默展开市调报告,泛江亭的灯笼将调研报告照得血红。
明朗抓起鹅卵石打水漂,石片在江面跳了七下:"昨天工商局的人来,说要给咱们评重点企业。"
季方语突然掰断了一截树枝,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恶狠狠的说道:"我要退学。"
她抖开满是油渍的账本,"卫校学费加上生活费一年要两三千,就算9月份过去继续上学,到了年底一放寒假之后就又得出去实习了,那这样子不如直接就在这里上班,办退学或者直接休学!"
"你疯了?"
白羽凡的话被江风撕碎。
草丛里突然传来叹息,众人转头看见谭一丁蹲在摩托旁——车座上放着江州职校的退学通知。
"反正我退学了,就算是下半年我再去读半年书,出来之后继续做车工的实习生,也没有什么意义,工资还没有这里高。"谭一丁用改锥在油箱上划拉着,"唯一的问题就是回家不好跟父母交代。"他忽然咧嘴笑,"再说了,就半年的时间,没必要纠结。"
后半夜的江滩上,五道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高艺文用口红在退学申请上签字时,江面正漂过放河灯的人群。
许婉晴突然抢过文件:"想清楚,这不是儿戏。"
"去年今日我在医院值夜班。"高艺文指向对岸阑珊的灯火,"有个产妇大出血,丈夫不肯签字用进口药,说"再生不出儿子就别治了"。"她将签好的文件抛向江心,"现在我造的卫生巾正直覆盖江州市西区,北区上百家便利店,这比接生一百个男婴痛快!"
季方语摸出诺基亚:"明天我就和父母商量休学或者退学。"
诺基亚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朗,你记得给我换个计算器,财务室那个按键不灵了。"
白羽凡突然抓起水果刀指向江面,刀尖挑起漂过的河灯。纸船里蜷缩的蜡烛照亮他通红的眼眶:"老子也不去了!"
他转身大吼,"你们都退学,我一个人在学校也没太大意思!"
明朗将退学申请书铺在青石上,蘸着墨水写字的手在抖。
许婉晴突然握住他手腕:"真想好了?"江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露出耳后淡粉色的耳钉。
"你看。"明朗指向江心岛方向,新建的跨江大桥工地灯火通明,"等桥通了,咱们的货就可以更轻松的覆盖江北地区。"
“反正最后半个学期了,去不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他签下最后一笔时,对岸突然升起烟花,凤凰形状的焰火照亮五个年轻人的脸庞。
厂区门口,孙教授正给女工们演示新设备。
当掺入玉米淀粉的棉柔巾滑出流水线时,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绽开暗红的花。
许婉晴悄悄将止咳糖浆混进他的茶缸,转头看见明朗站在生锈的天车上——他手中挥舞的不再是安全帽,而是盖满红章的经销合同。
江州卫校的除名通知寄到那天,五个年轻人正在生产车间里庆功。
江涛拍岸声中,没人听见孙教授在旧相框前低语,老人将第一片"蜜语时光"放进锈迹斑斑的军用水壶,壶身"献给最可爱的人"的刻痕正在月光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