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站在连廊望着这派景象,他抬头望去,晚霞正为全新流水线镀上金边,玻璃幕墙上的"江州制造"倒映在长江里,随着浪花奔向大海。
九月的晨光漫过江堤,新厂区门口的汉白玉雕塑上,"江州国际联合化工"七个鎏金大字还蒙着红绸。
许晚晴踮脚调整主席台前的波斯菊摆件,忽然听见身后窸窣响动——老陈带着工人们正在用金粉描画庆典红毯的边缘纹路。
"这是我们棉纺厂的老传统。"老师傅的手指在金漆罐边沿抹了抹,"当年苏联专家来援建时,咱们用缝纫机油掺朱砂画过迎宾毯。"他布满老茧的掌心躺着一枚褪色的五角星纽扣,在朝阳下泛着温柔的铜光。
九时整,黄万春的黑色轿车碾过满地彩屑。
市委书记今天特意系了条印着江州大学校徽的领带,经过老校办工厂团队时,忽然驻足从公文包掏出个铁皮盒:"小伙子,带上这个。"
盒里躺着二十年前棉纺厂第一枚出口创汇纪念章,齿轮与麦穗的浮雕上还沾着棉絮。
明朗知道这位市委书记对老棉纺厂的感情还是存在的,而江州正是从纺织轻工业,再到摩托车汽车重工业,最后到手机笔记本,一步一步的跨越,一步一步的发展过来的。
市委书记黄万春在台上发表了讲话之后,明朗站在市委书记的身边,握着金剪刀的手,大拇指有一点不受控制的抖动。
剪彩瞬间,三十只白鸽从跨境物流仓顶棚振翅而起。
许晚晴握着金剪刀的手微微发抖,红绸飘落时恰好覆在季方语旁边。
搬迁前夜,月光淌进空荡的老厂房,高艺文举着应急灯检查每个角落,光束扫过斑驳的砖墙时,忽然定格在一串用粉笔写的计算公式上。
"等等!"许晚晴抱着纸箱冲进来,运动鞋在地面刮出刺响。
她跪在墙角扒开碎瓦砾,拽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罐。
掀开盖子的刹那,去年盛夏几人喝过的汽水瓶盖叮叮当当滚出来,每个盖子里都塞着当时写下的愿望纸条。
搬运车早上十点进场时,江州大学的老门卫张叔执意要最后一次敲响交接班的铜铃。
六十岁的老人站在爬满爬山虎的岗亭前,看着缓缓驶过的车队与远处新厂区玻璃幕墙折射的朝霞遥相呼应。
化工系退休的孙教授办公室还保持着六十年代的模样。
许晚晴捧着新厂区门禁卡进来时,老人正在用放大镜校对最后一本手写讲义。
孙教授忽然起身打开铁皮柜,取出个用油纸包的铁盒:“我就不走了。”
几个人看着孙教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记得才来校办工厂的时候,是孙教授带着他们一路开发新产品才有今天。
明朗依稀记得,自己和孙教授站在长江边上的那一个傍晚。
搬迁车队驶离时,老教授独自站在爬满紫藤的实验楼顶,看着远去的车队。
秋风掀起他灰白的衣角,怀里抱着铁盒。
暮色四合时,黄万春的轿车再次停在厂区门口,市委书记这次没带随行人员,独自在刻着老棉纺厂厂歌的纪念碑前放了支白菊。
江风捎来跨境货轮的汽笛声,北滨路的路灯次第亮起,将"江州制造"的投影打在滚滚东去的浪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