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暂时停歇,月光照在雪地上泛着幽蓝的光。徐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齐膝的积雪中,军刀劈开挂着冰凌的灌木。父亲教过的草药知识在脑中回放——这种季节应该还能找到冻不死的柴胡...
“咔嚓!”
一根被雪压断的树枝在身后发出脆响。
徐哲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缓缓转身。五米外的雪坡上,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饿狼的体型比想象中还大,蓬松的皮毛上沾着冰碴,呼出的白气里带着腥臭味。
军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徐哲慢慢压低重心。饿狼龇牙,前爪刨开积雪,露出下面冻硬的泥土——
“嗖!”
一道黑影擦着徐哲耳畔掠过,精准地钉在饿狼前爪前的冰面上。军刺的刃部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刀柄上缠着的绷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饿狼受惊后退,徐哲猛地回头——
白夜站在山洞入口,右手撑着岩壁,左手的投掷姿势还没完全收回。他整个人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作训服上结着冰碴,呼出的白气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雪地里燃烧的琥珀。
“...回去。”白夜的声音比寒风还凌厉。
饿狼低吼着退后,最终消失在雪幕中。
徐哲冲回山洞时,白夜已经滑坐在火堆旁。高烧让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冷汗刚渗出就冻成细小的冰晶。徐哲单膝跪地,鬼使神差地伸手抹掉他锁骨上的冰碴——
“...徐哲?”白夜的声音因为高烧而嘶哑。
徐哲猛地回神,指尖还残留着少年皮肤的触感。他慌乱地掏出退烧药:“吃...吃药!”
白夜就着他的手吞下药片,喉结滚动时牵动颈侧淡青色的血管。徐哲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拽住——白夜的手指苍白得像冰雕,却攥得很紧。
“...冷。”少年闭着眼呢喃,睫毛上的冰晶在火光中闪烁。
徐哲僵了片刻,最终小心翼翼地将他揽进怀里。白夜的体温透过两层结冰的作训服传来,发梢带着雪和血的气味。徐哲的心跳声大得能盖过洞外的风雪。
——
次日黎明,当李昊和王凯找到他们时,白夜正靠在徐哲怀里昏睡。少年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嘴唇却冻得发青。
“小白!”李昊的声音都变了调,作战靴踩碎冰面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积雪。
王凯一个箭步冲过来,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白夜的脸:“操!体温都快爆表了!”
李昊单膝砸在冰面上,粗糙的手掌贴上白夜的额头,又猛地缩回:“医疗兵!直升机!”
白夜被惊醒,睫毛上的冰晶簌簌落下:“哥...我没事。”
“没事个屁!”李昊吼得树梢的积雪都在抖,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他扯开自己的防寒服裹住白夜,转头对王凯咆哮,“热源!快!”
王凯已经掏出信号枪,红色信号弹在灰白的天空中炸开。他回头看了眼徐哲,突然挑眉:“小子,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徐哲下意识摸向颈侧——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白夜高烧迷糊时无意识抓出来的。
“...树枝刮的。”徐哲耳根通红,呼出的白气突然变得紊乱。
白夜被李昊用防寒毯裹成粽子时,轻轻勾了勾徐哲的手指:“...谢谢。”
直升机卷起的雪雾中,王凯对着徐哲挤眉弄眼,而李昊正用能杀人的目光瞪着他——但抱着白夜的手臂,却稳得像钢铁铸就的一般。
徐哲站在原地,看着直升机远去。他的作训服还残留着白夜的体温,颈侧的抓痕隐隐发烫。远处的狼嚎被引擎声淹没,但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他胸腔里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