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你为步军统领,兼管九门提督印务。”狼毫笔尖点在黄绫圣旨上,墨渍如血滴溅开,“即日起,京畿防务尽付你手。”
费扬古怔在当场。步军统领掌京城卫戍,九门提督控内外咽喉,这等权柄非心腹重臣不可得。他望着康熙手中翡翠扳指,当年准噶尔大营屠戮之夜,这枚扳指也曾这般泛着冷光。
“臣......领旨谢恩。”他重重叩首,额头在金砖上撞出闷响。退出殿门时,朝珠还沾着龙纹柱的香灰,恍如女儿周岁抓周那日,幼小的筱悠攥着鎏金匕首冲他咯咯直笑。
四阿哥府的琉璃灯次第亮起,将雨幕染成暖橘色。筱悠倚在胤禛肩头翻看《山海经》,水晶镇纸压着的书页上,饕餮獠牙间滴落的墨汁恰映出窗外扭曲的树影。
“这凶兽贪食的模样......”她指尖抚过泛黄纸页,“倒似年羹尧在江西私吞军粮的嘴脸。”
胤禛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玉镯,突然将她的手按在心口:“昨夜梦魇......”喉结滚动间,前世记忆如潮翻涌:翊坤宫垂死的皇后,荷花池漂浮的襁褓,还有弘晖苍白的小脸。
筱悠的泪珠砸在“饕餮”二字上,墨迹晕染如血:“荷花池早填了三尺黄土,埋了镇邪的七星钱......”
“是填了。”胤禛笑了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可有些魑魅魍魉,偏要从地府爬回来索命。”
小丫捧着缠枝莲纹漆盒蹑足进来,“大姐姐该喝安胎药了......这次添了槐花蜜......”
“你说这算不算跨时空安胎?”筱悠抚着小腹轻笑,灵泉空间的雾气在眼底流转。青铜巨树忽地结出双生并蒂莲,花瓣上的往生咒文与胤禛腕间佛珠共鸣。
“等孩子出世......”胤禛执起药碗试温,忽地挑眉:“不如乳名唤作哈佛、耶鲁?”
“四爷!”筱悠嗔笑着捶他,腕间手镯扫过案上药碗,“仔细皇阿玛听见......”
子时的更鼓惊飞寒鸦,潭柘寺密室内的香炉青烟袅袅。年羹尧攥着裂开的药瓶,褐色药汁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砖上蚀出狰狞孔洞。暗格里躺着的玄铁令牌忽地泛起幽光,与四阿哥府浴室铜管的纹路严丝合扣。
“主子,炸药已埋进恭房夹层......”黑衣人跪地禀报,袖口金线绣的蟒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只待盂兰盆会那日......”
年羹尧望着壁上《皇舆全览图》,指尖划过直隶的位置:“告诉德妃娘娘,她要的东风......”他猛然捏碎令牌,满文暗记混着血渍坠入香灰,“该从四福晋的产房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