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统领当心,墙根有积雪。" 她故意踩响枯枝,转身时灯笼照亮对方震惊的脸。陈怀瑾手按剑柄的瞬间,看见她胸前若隐若现的银凤令牌穗子,瞳孔骤缩如针。
"原来是淑仪姑娘。" 他很快恢复镇定,指尖摩挲着剑柄红绳,"在下不过是替宫里采办些辽东特产,姑娘莫要误会。"
婉儿望着他身后慢慢闭合的墙缝,笑道:"采办特产需要用狼卫护腕、海东青密令,还有宁王私铸的调兵符?" 她晃了晃手中的《水龙吟》复印件,"昨夜玄武池捞出的震天雷引信,可与统领案头的硝磺配方一模一样呢。"
陈怀瑾的脸色瞬间铁青,剑鞘 "呛啷" 出鞘三寸。婉儿早有防备,反手甩出银哨,远处立即传来羽林卫的马蹄声。她后退半步,袖中滑出从他值房取得的护腕残片,与墙上暗门的铁环纹路严丝合缝。
"你以为换了身份,改了口音,就能瞒过尚仪局?" 她盯着对方耳后即将剥落的朱砂,"真正的陈怀瑾,耳后该有三颗痣,而你 ——" 指尖骤然点向他耳后,果然揭下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狰狞的刀疤,"是宁王亲卫营的 " 海东青 ",赵破虏。"
雪片突然大了起来,赵破虏的刀疤在灯笼下泛着青白。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辽东狼嚎般的狠戾:"算你厉害,可就算抓了我,玄武池的水脉图早已送出宫 ——" 话未说完,突然甩袖射出三枚透骨钉,借着雪雾转身就跑。
婉儿避过暗器,正要追击,父亲带着羽林卫已从街角杀出。她望着赵破虏被制住时,从怀中掉落的半幅海图,上面用朱砂圈着渤海湾的某处暗港,与三年前泉州港的藏货点形成呼应。
"带回去严加审问。" 李大人踢开地上的檀木匣,露出里面码放的震天雷引信,每根引信上都刻着极小的双鹤纹,"尤其要问清楚,谁在宫里替他们打通了海运关节。"
雪越下越急,婉儿捡起赵破虏遗落的玉佩,发现背面除了 "羽" 字,还有行极小的刻痕:"壬辰年冬,济州岛"。她忽然想起卷宗里记载的宁王最后一次出海日期,正是壬辰年冬,而济州岛,正是当年走私船队的中转站。
"小姐,您看这个!" 翠儿举着从赵破虏值房搜出的密信,信纸边缘染着淡淡的磷粉,"是用蓝火显影的密语,和咸福宫的蓝火案一模一样!"
婉儿望着信上渐渐浮现的海东青图案,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鼓,第三声鼓响里,她分明听见赵破虏被押走时,用辽东话低声咒骂:"就算杀了我,主人也会让紫禁城化作火海..."
雪粒子打在宫灯上沙沙作响,婉儿摸着玉佩上的刀疤,忽然明白,这个伪装成侍卫统领的赵破虏,不过是宁王余党中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还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借着宫墙的水脉与海运的关节,谋划着比盗宝更可怕的阴谋。
而她手中的银凤令牌,此刻在漫天飞雪中闪着冷光,仿佛在提醒她,这场与 "海东青" 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那些藏在护腕下的刀疤,那些刻在引信上的双鹤纹,都在诉说着宫墙深处未被揭开的秘密 —— 而她,必须在震天雷引爆前,找到那个真正能让紫禁城 "化作火海" 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