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美美地吸了一口。直到过了一分多钟,才从鼻孔里喷出两股淡淡的青烟。
“是的,孙主任。我分到哪个学校了?”
看着孙承顺的表情,秦逸飞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哦,我看看会议记录。”孙承顺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硬皮日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小声地念道:“秦逸飞,秦店子乡中心小学。”
“孙主任,谁分到了乡中学?”
秦逸飞的语气十分平静。这一结果比他做的最坏打算还要好一点儿,毕竟没有把他分到几十里之外的偏僻村小去。
“刘希望。他本来是乡中学的教师,两年前通过成人高考,考上了莆贤教育学院,今年刚刚成人大专毕业。”
孙承顺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刘希望的堂叔,就是咱们乡的党委副书记、副乡长刘济霖。”
“谢谢孙主任。您忙,我到外边等一等。”秦逸飞获取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就知趣地告辞。
“小秦,屋里有风扇还凉快点儿,你在屋里等着就行!”
孙承顺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把秦逸飞送到了门外。
秦逸飞虽然外表平静,内心还是颇有些愤怒。
特么的,乡中学五十多个教师,80%以上都是高中或者师范毕业,学历都不达标。
后来通过县教育局考试,获取了一纸中学任教资格,才勉勉强强过关。
他们却把一个全州高等专科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给分配到了小学去。
这个刘青山不仅贪婪无度,而且还懒政怠政庸政。
只是这个家伙的表哥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人事局局长,而乡里二把手刘济霖又是他同村同族的一个远房侄子。
正是有这俩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才能在教育组总校长和乡教委主任的位置上连续干了十几年。
“秦逸飞,你分到哪个学校去了?”
刚刚进入圆形拱门的索莉,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大柳树下乘凉的秦逸飞,干脆直接把木兰摩托车骑到了他跟前,小声地问道。
秦逸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要说从孙承顺那里听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绝好消息,凭他二十几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经验,也绝不会向外人透露。
索莉本来有些小激动,她已经从父亲索宝驹那里得知,自己分在了乡教委,暂时分管团委工作。
听父亲转述乡教委主任刘青山的话,说等过上一年半载,再上报团县委和县教育局,正式任命她为乡教育团委书记。
也就是在昨天,在索宝驹不遗余力地支持下,索耀东终于被正式任命为信陵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主任。
这个股室级的职务,虽然在组织人事部门档案里依然是科员,却是今后晋升副科职务不可或缺的台阶和跳板。
索家双喜临门,索宝驹从饭馆叫了几个好菜,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剑南春。
索宝驹和索耀东两人都喝成了八成醉。索莉和她妈妈喝了半瓶张裕红葡萄酒,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即使到了第二天,索莉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小激动。
只是她看到秦逸飞兴致不是太高,才不得不把满脸的幸福强行掩藏了起来。
只是索莉的表情变化,丝毫都没有能够逃脱秦逸飞的眼睛。
他不知道索宝驹为了索莉的工作,给刘青山具体送了多少钱,但是他估计数目不会小。
从索莉按捺不住内心喜悦来看,她对自己的工作安排非常满意。难道分到乡中学的,不仅仅只有刘希望一个人?
不对啊,如果索莉也被分在了乡中学,孙承顺没有必要隐瞒自己!
难道索莉直接被留在了乡教委机关?
说实话,秦逸飞的感情有点儿复杂。
他知道索莉是一个单纯率直的好女孩。
在他被撞成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女孩给他做了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才让他大脑皮层的细胞保存相对完好,没有因为长时间缺氧而坏死。
在老妈被人诬赖偷盗变速车无法自证清白时,又是这个女孩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全家洗刷了盗车贼的骂名。
在内心深处,他对索莉是存有感激之情的。
只是,他对索耀东和索宝驹却没有半分好感。
侯宝来和大洋马给自己挖坑下套,大丽格儿诬陷自家偷盗变速车,背后都有索家父子的身影。
其目的就是搅黄自己和姜丽华的男女朋友关系,索耀东好取而代之。
自己这个重生者都不敢确定,眼前这个姜丽华和三十年后的市委书记姜丽华是不是一个人。他们又怎么能笃定姜丽华将来能成为高干?
就在秦逸飞胡思乱想的时候,刘青山骑着他的本田125进了圆形拱门。
没等刘青山摘下头盔,秦逸飞和索莉等几个大中专毕业生,就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刘主任好!
刘青山没有说话,就像索莉刘希望几人不存在一样,直接把目光定格在秦逸飞身上, 盯着他足足看了半分钟。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秦逸飞似乎不懂得谦卑退让,也没有半分胆怯,他腰没弯头没低,而是挺胸抬头平视着前方。
由于秦逸飞的身高要比刘青山高了十几公分,他的目光就从刘青山的头顶上方越过,明显对这个教委刘主任有些“无视”。
刘青山没有想到秦逸飞的眼光竟充满了野性和桀骜不驯。
他和一个刚刚入职的大学生对视,不仅没有压制住对方,反而让对方占据了上风。
他心里极不痛快,就用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一甩袖子,“噔噔噔”地走了。
秦逸飞觉得,自己既不是产生了错觉,也不是看花了眼。
刘青山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的的确确绿莹莹的。
就像一头饿狼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似乎随时都要从自己身上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