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密集的金铁交鸣声爆响开来!
淡蓝色的斧芒与亮银色的枪影在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激烈碰撞、不断湮灭,迸发出的强烈劲气四下激荡,将地上的尘土碎石卷得漫天飞扬,甚至形成了数个呼啸盘旋的小型旋风。
茶肆周围远远围观的百姓和行商们,早已被眼前这般神乎其技的打斗惊得是目瞪口呆,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谁也未曾想到,在这荒僻的白波谷口,竟能亲眼目睹如此惊心动魄、宛若神仙打架般的高手对决!
杨奉站在一旁,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他原本以为徐晃出手,拿下这匹宝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赵云,竟然能和徐晃斗得旗鼓相当,甚至隐隐还有压过一头的趋势。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莫非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出来历练的?”杨奉心里直犯嘀咕。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了数十回合,依旧难分高下。
徐晃额头上已经见汗,呼吸也有些粗重,他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内力竟然也如此深厚。
赵云虽然气息也略有起伏,但眼神依旧锐利,枪法丝毫不乱。
“小子!你的枪法确实厉害!”徐晃一边挥舞着巨斧,一边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到底是哪位高人教出来的?”
赵云一边沉着应对,一边朗声答道:“家师蓬莱童渊!至于这枪法,乃是学自师伯李彦!”
“童渊?李彦?!”徐晃听到这两个名字,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问道,“‘枪神’童渊?‘天下第一戟’李彦?你是他们的传人?”
赵云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徐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赵云,眼神复杂。
他缓缓收起了贯石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怪不得……怪不得枪法如此出神入化。”他感叹道,“童渊前辈的枪法独步天下,李彦前辈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戟’,威名赫赫。你能得他们二位指点,难怪如此了得。”
提到李彦,赵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师伯他……前些时日,已经仙逝了。”
“什么?!”徐晃闻言大惊失色,随即扼腕叹息,“李彦前辈竟然……唉!真是天妒英才,江湖上又少了一位顶尖人物!”
徐晃沉默片刻,将那柄巨大的贯石斧往身后一背,对着赵云郑重地抱了抱拳。
“赵兄弟,方才是徐某鲁莽了!”他语气诚恳地说道,“我徐晃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敬重英雄好汉,更敬重李彦前辈!既然你是童渊前辈的高徒,李彦前辈的师侄,那这匹马,我们白波军说啥也不能抢了!你放心走吧!”
赵云见徐晃如此明事理,心中也生出几分敬意。
他也收起了龙胆亮银枪,抱拳回礼:“徐兄言重了。你的‘狂澜四式’刚猛霸道,威力惊人,今日若非侥幸学了师伯几招‘七探盘蛇枪’,恐怕早已落败。”
“哈哈哈!”徐晃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赵兄弟太谦虚了!你我今日之战,算是打了个平手!不打不相识,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赵兄弟痛饮一番!”
一旁的杨奉见徐晃竟然主动罢手,还跟对方称兄道弟起来,顿时急了,连忙策马上前:“哎,徐晃!你这是干什么?说好的抢马……”
“将军,此人乃是枪神童渊的弟子,天下第一戟李彦的师侄。”徐晃压低了声音,凑到杨奉耳边,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童渊前辈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不知?李彦前辈更是……唉,不久前刚仙逝,正是江湖震动的时候。咱们为了一匹马,去招惹这两位的传人,不值当,太不值当了!万一惹出童渊前辈……”
杨奉的脸色变了几变,显然也在快速权衡利弊。
他斜眼瞟着负手而立的赵云,又看看一脸认真的徐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枪神?天下第一戟?听着是挺厉害,可眼下李傕的追兵才是心腹大患!
再说了,李彦都死了,童渊远在天边,还能为了个徒孙跑来找他杨奉的麻烦不成?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这小子真有什么背景,节外生枝也不好。
“他娘的,算这小子好运!”
杨奉心里嘟囔一句,脸上却勉强挤出点笑模样,冲着赵云拱了拱手,动作多少有点敷衍:“咳,那个……原来是名门之后啊!失敬失敬!刚才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哈。”
那笑容,看着比哭还别扭。
赵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答话。
这杨奉变脸之快,令人不适,反倒是对面的徐晃,虽是对手,却有几分豪杰气概。
“行了行了!都杵在这儿干嘛?等着李傕来包饺子啊!”杨奉见赵云不冷不热,也懒得再装,不耐烦地冲手下人挥手,“集合!快集合!赶紧撤!磨磨蹭蹭的,想死吗!”
一群白波军士卒闻言,如蒙大赦,七手八脚地聚拢起来,准备开溜。
徐晃却没急着走,他牵马走到赵云面前,再次郑重抱拳:“赵兄弟,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你的枪法出神入化,徐某佩服!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定要向赵兄弟讨教几招,也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百鸟朝凤枪’!”
赵云见他神情诚恳,也抱拳回礼:“徐兄言重了。你的‘狂澜四式’同样不凡,赵云也受益匪浅。”
徐晃翻身上马,告别道:“赵兄弟,此去凉州路途艰险,千万保重!”
“徐兄也多保重。”
徐晃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催马跟上了杨奉的队伍。
马蹄声杂乱,烟尘滚滚,很快,这伙仓惶撤退的白波军便消失在了蜿蜒的谷道尽头。
赵云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白波谷一行,竟有如此波折。
徐晃此人,武艺确实高强,那“狂澜四式”,守时固若金汤,攻时连绵不绝,若非自己习得“七探盘蛇枪”的玄妙,今日恐怕真要吃个大亏。
他又想起了师伯,然后又想到吕布那张狂傲的面孔和师伯倒下的身影,眼神不由自主地冷冽了几分。
“不想这些了。”
赵云低语一句,转身走向旁边的茶肆,从怀里摸出几文钱,放在桌上:“店家,茶钱。”
他走到玉兰白龙驹旁边,重新将龙胆亮银枪用布包裹好,挂在马鞍旁,这才解开缰绳,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走吧,伙计,咱们的路还长着呢。”他轻轻拍了拍马颈。
玉兰白龙驹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昂首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嘶鸣,随即迈开四蹄,如一道白色闪电,朝着西方奔驰而去。
白波谷的风,依旧吹拂着,卷起地上的尘土,似乎在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而赵云的身影,已渐渐远去,消失在通往凉州的大道上。
前路漫漫,师伯的嘱托,吕布的血债,还有那块神秘玉珏所隐藏的秘密,都在远方等待着他。
(第十四章完)
......
酒泉。
“本事见长啊,门窗都给你锁住了,居然还能跟来!”
“哈!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区区几道锁就想困住我了?”
“马云禄!”
“马孟起!”
“父亲不让你来,赶紧给我回去!”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嘿,反正每次爹爹都是骂你。”
“你别太过分了!我叫人给你绑了送回去,信不信?”
“切!这里除了你和庞大哥,谁是我的对手!是不是呀,小马岱?”
“呃......阿姐,你俩说话,别带上我呀。”
“哼,反正我就赖在这了,等破了羌军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