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屏让小翠把剩下的炭末仔细收好,火盆里的火也拨小一点,尽量让它烧得时间长一些。
“小翠,” 她坐回床沿,裹紧了被子,看着蹲在火盆边取暖的小丫鬟,“你跟我说说那个刘安。他平时都跟谁走得近?怕什么?有什么喜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今天暂时过关了,但这个刘安,是横在她面前的一道坎,必须想办法要么搬开,要么绕过去。
小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刘公公……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就听说他挺巴结上面那些得宠的管事大太监的,像是总管太监李公公身边的小祥子公公,他见了都点头哈腰的。
他也挺怕担责任的,上次有个小宫女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个碟子,他骂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敢真的上报,怕被管事的说他看管不力。”
“至于喜好……” 小翠皱着眉,“听说……听说他挺喜欢……钱的。有人偷偷给他塞点好处,他办事就能痛快点。不过……咱们也没钱……”
巴结上司,欺下媚外,怕担责任,还贪财……
苏锦屏心里冷笑。果然是个典型的小人。
这种人,弱点很明显,但也正因为是小人,做事往往更没底线。
“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以后你出去,比如倒水、或者有什么由头去人多的地方,就多竖着耳朵听听。听听别人怎么说这个刘安,听听宫里最近有什么事,特别是跟咱们这种低份位嫔妃相关的,或者跟丽嫔、安美人、许才人她们有关的。听到什么,回来告诉我。记住,少说多听,别让人觉得你刻意打探。”
她得把小翠培养成她的“耳朵”。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奴婢记住了,主子。多听少说。”
“还有,” 苏锦屏看着小翠,语气放缓了些,“跟我说说……以前的我。就是……我落水前,平时都做些什么?会些什么?跟谁说过话?”
她需要尽快掌握“苏锦屏”这个角色的基本信息,才能更好地伪装,避免露出破绽。
小翠回忆着:“以前的主子……您,您平时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偶尔会看看书,或者……做点针线活。
您的针线活……还,还挺好的。进宫后,您就更不爱出门了,也没跟谁特别亲近,见了份位高的主子,总是低着头……”
看书?针线活?性子沉闷,胆小怕事……
苏锦屏皱了皱眉。
这跟她本人的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看来以后行事得注意点分寸,不能一下子“变化”太大,引起怀疑。
那句“被魇着了”的说辞,可以暂时用用,但不能一直用。
“针线活……” 她喃喃自语。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技能,虽然她林晚本人对此一窍不通。也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对了主子,” 小翠像是想起了什么,“您以前……好像挺喜欢看一些……杂书?就是那些讲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的游记之类的,还有一些……嗯,好像是讲草药的册子?”
哦?苏锦屏眼睛一亮。喜欢看地理游记和草药册子?这倒是个不错的“人设”。既符合原主沉闷内向的性格(看书打发时间),又跟她现代人的知识储备有那么一点点潜在的联系,方便她以后“不经意间”展露出一些超越时代的见识。
“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 她不动声色地说,“那些书还在吗?”
小翠摇摇头:“您进宫的时候,家里只让带了几件衣服和首饰,书一本都没让带。宫里……咱们这儿,更是一本书都没有。”
苏锦屏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正常。这种境遇,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书看。
主仆二人又聊了些关于原主和宫里一些基本规矩的事情。苏锦屏问得很细,小翠也尽力回答,虽然很多信息都很零碎,但也让苏锦屏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进了一步。
随着时间推移,火盆里的火光越来越弱,屋子里的温度又开始下降。那一点点炭末,终究是杯水车薪。
苏锦屏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和寒意再次袭来,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小翠赶紧过来给她拍背:“主子,您躺下歇会儿吧。这炭……怕是撑不到晚上了。”
苏锦屏点点头,重新躺回冰冷的床上,盖上薄被。
半个馒头提供的热量,早已消耗殆尽。寒冷和虚弱,依旧是主旋律。
但和昨天相比,情况终究是好了一点点。她们有了吃的,有了短暂的温暖,更重要的是,她们主动出击,并且从那个看似无法撼动的刘安手里,拿到了一点东西。
虽然只是冷饭馊菜,碎末炭火。
但这证明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用对方法,哪怕是最底层的小人物,也能在夹缝中,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苏锦屏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的疲惫,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
如何稳定地获得食物和炭火?
如何改善居住环境?
如何获取药物治疗身体?
如何找到可靠的信息来源?
以及,最关键的,如何找出那个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路还很长,而且布满荆棘。
但她不怕。
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而她苏锦屏(林晚),最擅长的,就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然后,把它变成现实。
夜色,再次悄然降临。
而这一次,苏锦屏的心里,比昨天多了一丝底气,和更加冷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