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鸡学?”老王头耳朵不好使,掏了掏耳朵,一脸懵圈。
“王大爷,是力气的力,学习的学!就是琢磨咋样让东西更省力,更巧的学问!”
旁边的白墨“噗嗤”一声乐了,赶紧解释。
“哦——!力气!有学问!”
老王头这下听明白了,一拍大腿。
“我说呢!怪不得你上回能把那老掉牙的辘轳改得俩指头就能拎水!原来这里头都是学问!厉害!真厉害!”
千临手里不停,正拧着一个关键部件上的螺丝。
那是她设计的核心,一个能控制开口大小的漏斗,连着底下那个装着小斗的木滚轮。
千临的想法简单,人推着往前走,地上的大木轮子一滚,就带动一套杠杆。
杠杆掐着点儿,让上头的漏斗开个小口。
种子或是和了土的粪肥,就从那口子里漏进滚轮上的小木斗。
轮子继续滚,小斗翻下去,就把东西正好撒进前面犁头刚豁开的地沟里头,匀匀溜溜的。
可就这个漏斗啥时候开、开多大口、东西啥时候掉下去,差一点都不成。
这套东西瞅着不复杂,可要用手上这些捡来的破烂拼出来,还要它动得准、不出错,那真叫一个费劲。
木头接口得严丝合缝,不能晃荡。
杠杆多长,支点在哪儿,滚轮转一圈,小斗能装多少,都得算,还得试。
有好几回,就因为哪个地方差了头发丝那么一点点,整套家伙就卡壳了。
要么就是漏斗关不严,种子、粪肥哗哗往下漏,白瞎了东西。
千临只能一遍遍拆开,对着图纸琢磨,再锉,再磨,再改。
她手上新添的水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磨成茧子,身上总是沾着木屑和铁锈沫子。
汗水跟不要钱似的,浸透了衣裳,风一吹,凉飕飕的,干了没一会儿,又是一层湿。
白墨瞅着她那样子,心疼得不行。
送饭递水,熬好清热解毒的草药茶,预备好干净的布巾,她能做的也就这些后勤。
真上手帮忙,她也插不进手。
只能在旁边干着急,递个锤子,扶着点晃动的木架子。
看千临又因为哪个零件不对劲,眉头拧成了疙瘩,半天不吭声,白墨才敢小声说两句。
“不着急,慢慢弄。”
“这个地方,用我上次换来的粗铁丝绑一下,会不会牢靠些?”
“我今天照着菜谱做了个新菜,晚上你尝尝鲜?”
千临多数时候只是轻轻点个头,或者摇摇头,心思全在那堆零件上。
但白墨晓得,自己待在这儿,她心里能踏实点。
屯子里的闲话,跟夏天的蚊子一样,嗡嗡地就没断过。
大多数人是伸长了脖子看稀奇,盼着她真弄出个啥好东西来。
可也少不了嘀咕和泼冷水的。
“天天叮叮咣咣的,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事儿。”
“悬!我看悬得很!种地这活儿,还是老祖宗的法子稳当,搞那些花哨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就是!有那瞎折腾的功夫,下地多挣俩工分,比啥都实在!”
林晓燕更是找到了由头,在知青点,在人多的地方,话里话外地撇嘴。
“要我说啊,千临就是变着法儿地偷懒,不想下地受累!找个由头鼓捣那些破烂玩意儿罢了!上回那个辘轳,纯属她运气好,蒙对了!这次啊,指定得砸手里!”
“她用的那些木头铁片,不都是大家伙儿东家凑西家送的?还有白墨,天晓得从哪儿淘换来的!这要是弄不成,不是白瞎了大家的心意?白瞎了队里的东西?”
“等着瞧吧!等她弄出个四不像的废物,看她脸往哪儿搁!”
风言风语,总会飘进赵铁柱的耳朵里。
这老支书,是亲眼见过千临咋把那破辘轳改得俩指头就能提水的,心里头佩服这丫头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