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够不着!”
李建斌试了几次,手里的止血钳总差那么一点,根本夹不住那个深处的出血点。
“换血管钳!”
他声音都喊劈叉了。
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尖锐地叫了起来,心跳波形变得杂乱无章。
伤者的血压在往下掉!
“李大夫,让我试试。”
白墨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紧张的关头,异常清晰。
李建斌动作僵住,偏过头看她,满脸的错愕。
这地方的血管破裂修补,他自己都没把握,她?一个刚来卫生院没多久的年轻女医生?
白墨没多解释,“以前,见过类似的。”
他看着白墨,又看看仪器上跳水的数字,再看看手术台上的年轻人。
没时间了!
“你上!”李建斌咬着后槽牙,猛地让开了位置。
白墨立刻换位,接过了止血钳和持针器。
她手指很稳,动作麻利。
吸引器“滋滋”地工作,吸走视野里的积血。
纱布准确地压住了出血点上游。
接着,她没在原来的切口里继续捣鼓,反而稍稍换了个角度,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组织剪小心地分离着什么……
“你干嘛呢?!”孙前进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吼。这不胡闹吗?
“暴露血管。”白墨头都没抬。
李建斌紧紧盯着她的动作,脑子里电光火石一闪,他懂了!
她想换个角度进去!从侧面去够那根破掉的血管!
这个想法很大胆,对解剖不熟的人根本不敢这么干,稍微偏一点,可能就伤到其他要命的玩意儿了。
手术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吸引器和监护仪的声音。
几分钟,像是几个钟头那么漫长。
白墨的手很稳,一点点地分离、暴露。
那根破裂的血管终于相对清楚地出现在视野里。
虽然还在往外渗血,但比刚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好太多了!
“血管夹。”白墨的声音依旧平静。
李建斌手有些抖,赶紧递了过去。
白墨接过血管夹。
快、准、稳。
两把冰冷的金属准确无误地咬合在破口的两端!
还在往外渗的血,瞬间被截断。
监护仪上,那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转为平稳的“滴滴”声。
手术室里,几乎所有人都重重地、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接下来是血管修补。
这是针尖上跳舞的精细活。
卫生院根本没有专门的血管缝合线,白墨能用的,只有库里最细的那种丝线。
她屏住呼吸,手指翻飞。
一针,一线。
缝合得极其仔细,不敢有丝毫偏差。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韵律,流畅得让人挪不开眼。
李建斌和孙前进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孙前进死死盯着白墨的手,他脸上那点不甘和嫉妒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震撼。
这种技术……他连想都不敢想。
终于,最后一针落下,打结。
松开血管夹。
血液重新在修复后的血管里奔流。
缝合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渗漏!
最险的一关,总算过去了!
后续的肠管修补、清创、关腹,白墨和李建斌配合着,有条不紊地进行。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伤者的生命体征也稳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担架床被缓缓推出手术室。
门外,几个焦灼等待的军官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医生!他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多亏了白大夫,是她力挽狂澜……”
李建斌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声音里透着一股完成重任后的疲惫和放松,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站着的白墨,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敬佩。
“谢谢你!白大夫!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们营长!”
带头的军官立刻转向白墨,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想上前说点什么,又看到白墨身上还带着手术后的痕迹,手抬了抬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