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后的赵露白极度虚弱。
苏茯苓好像也明白女儿在受苦,抱着她不停落泪。
白天赶路的时候,她就把赵露白背在背上。
吃饭的时候,也是先给赵露白吃,赵露白吃不下多少东西,苏茯苓就把馒头撕的碎碎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往她嘴里塞。
赵露白小产后,肚子疼就没停下过,每天都在流血。
她流着泪待在苏茯苓怀中:“娘,我好痛啊。”
苏茯苓也同样流着泪:“不痛,不痛,娘亲亲就不痛。”
她胡乱地抱着赵露白往她脸上亲。
犯人没机会清洗,流放几个月,苏茯苓的头发里爬满了虱子和跳蚤。
一张嘴也满是怪味。
但赵露白没有嫌弃,她用手把苏茯苓抱得紧紧的。
“娘……”
“娘……”
“娘……”
一声声地叫着。
苏茯苓也紧紧回抱着她,泪水一颗颗掉到赵露白脸上。
就这样煎熬了三天,赵露白终于血尽而亡,在苏茯苓怀中断了气。
她死的时候,整个人都干瘪极了,手腕筋脉凸起,脸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
第一眼看去,很难让人相信,这具干尸是曾经赵御史府上风光无限的二小姐。
“露白,又睡着了,不怕,娘带着你赶路。”
苏茯苓完全没发现赵露白的不对劲,依旧像之前背着她那样,把她背在身上,带着她继续赶路。
休息放饭的时候,也依旧把馒头拆开了,掰开赵露白的嘴往里塞。
在赵玉堂的刻意引导下,妾室们都和那母女二人疏远。
赵玉堂更是吃准了苏茯苓神志不清,干脆不往她身边凑合。
就这样,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发现赵露白已经去世。
与此同时,在瓜洲开酒楼的赵予书也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这日正午,六人并行的一队人马,神色冷肃的踏入了瓜洲城门。
一番打听过后,直奔赵予书的酒楼。
“民生商行的老板可在?”
赵予书从柜台走出来:“找我有事?”
来者谨慎地打量了她一番,又拿出画像比对,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才恭敬地一行礼,自报家门:
“我是边北晋王的下属,拜见赵老板。”
赵予书眼前微微一亮,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当即把六人请进雅间,命人奉上茶水。
来者表明来意,他们已经听说了赵予书用自己的粮食赈济灾民的善举,想问问赵予书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问她买。
边北今年也有灾情,而且比瓜洲更加严重,瓜洲只是百姓们没饭吃,边北却是已经到了军营里的将士都吃不饱饭的地步。
偏偏临近边北的契丹还不是个安分的,隔三岔五就来骚扰,动乱。
将士们吃不饱饭,士气低迷,连带着百姓就要受苦。
晋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放话出去,无论是谁,只要能带来粮食,凡是他手里有的,要钱给钱,要地给地。
赵予书等的就是他这一句!
上一世,流放到边北后,他们全家就成了罪奴。
不仅要做苦役,而且相当长一段时间,一天只能吃半碗粥。
那种饿得连话都没力气说的状态,给赵予书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一路走,才会一路囤积粮食。
此时的边北,必然缺粮。
“不瞒你说,我与我兄弟二人,他带着牲口,我带着米粮,我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边北!”
“只是路过瓜洲时,当地太守看到我们物资多,对我们的东西起了坏心,强行把我们二人扣下,不许我们带着东西通行。”
赵予书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做无可奈何状。
“边北饱受外族侵略,将士们以血肉之躯筑城墙,其中艰辛与功绩谁人不知?纵我是区区一届贱商,也知他们的劳苦功高。
这些粮食,千里迢迢从京城运到边北,有三十车原本就是打算无偿捐献给边北军营,慰劳将士们保家卫国的。”
来者恰好是边北军营中人,六人全是小队长。
赵予书这一番话,既肯定了他们的付出,又表达出了百姓们对他们的拥护和认可。
直听得六人都是热血沸腾,鼻腔发热。
“赵老板,你此话当真?”
赵予书点头:“真,真的不能再真。而且……”
她顿了顿,做出欲言又止状。
“赵老板,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六人此时已经把她视为知己,对她的态度也比一开始亲和不少。
赵予书往门边看看,走过去把房门关上了,六人疑惑地看着她这系列动作。
赵予书站在门边,拔下发簪,让长发披散下来,露出女儿身的真面目。
六人得知她是女子,眼中都惊讶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