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
白柳琉捡了一根短木头,代替手指去刨木薯根,为了得到食物而十分卖力,双臂挥舞地虎虎生风。
“我自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难过,但要是别人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那就是别人的错。”
她停下来,换了个角度挖,跟着发力的节奏说话:“我可是,很爱,我自己的,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挨饿?”
新鲜湿润的土壤下,粗壮的植物根系渐渐露出全貌,木薯的茎叶很细,但它的根部像成年女子的手臂一样粗,且分散生长,一株木薯可能有四五个长根。
白柳琉挖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将那株木薯的根部完整地挖出,她对着辛宥得意地挑了挑眉,笑眼里满是收获的喜悦。
“齐活。”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快乐像病毒一样向周边传播,辛宥就在范围圈内,很不幸地被感染到了,艳红的薄唇跟着她一起上扬。
“这个好吃吗?”
白柳琉往溪水边走:“还行,没有红薯甜,得剥了皮在水里浸泡一夜,明天才能吃。”
“我活着的时候,听说仆从们在宅子边种过菜,可那是几百年的事,那些菜现在大概都不存在了。”
“不一定,植物比人顽强,没人照料也会主动地利用自然媒介传播它们的种子延续后代,下午我打算去你家旧宅边看一看。”
辛宥拉下冷脸:“不许去。”
白柳琉:“哦,那就不去吧。”
辛宥觉得她古怪:“你太听话了,又对我这么有耐心,是不是在偷偷盘算什么阴谋?”
白柳琉勾起了唇,眼里有了笑意:“从昨天起我就觉得,你真的好像我养过的一只狗。”
辛宥大怒:“你骂我!”
她忍笑道:“不是骂你,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我小时候住在山村的小道观里,村里有一只流浪狗,我看它老是饿到吃草根,想把它带回观里养,但那狗并不喜欢我,经常追着我狂叫。”
辛宥斜着眼眸看她,一副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的表情。
“后来我用吃剩的鸡骨头拌了饭,哄它靠近我,在它吃饭的时候摸了它的头,它立马咬了我一口。我师父抱着我走了一夜的山路去镇上医院打针,要打破伤风,狂犬疫苗,还有免疫球蛋白,我血管细,三种针加起来总共扎了我十几下,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看到针头有多害怕。”
“被狗咬了不打狗,为何要去打针?”
“打针是一种治疗手段,利用中空的细针将治病的药水推入人的体内。被狗咬了不及时打针治疗的话,人会得狂犬病死掉啊。”
辛宥轻哼道:“然后呢?你报复那只狗了吗?”
“没有,我师父说,当狗没有完全信任你的时候,不能随便乱摸,它会以为你的触碰是准备攻击它。同样的道理,我们刚认识,你不信任我,对我有防备,是一件正常的事。那是你的家,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好了。”
辛宥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喜欢白柳琉拿他跟一条狗类比,心里依旧不痛快。
“我小的时候下人们也往宅子里带来过一只狗,又臭又凶,只会乱叫,非常讨厌,你别把我跟狗放在一块说。”
“我说的不是你那条,我养的很可爱。”
“那也不行!”
白柳琉只能点头:“好好好。”
清晨的凉爽不知不觉消散了,随着虫鸣声逐渐喧嚣,灿烂的阳光一点点填满了山林间的缝隙。
白柳琉坐在溪水边,洗干净木薯上存留的泥土,刀尖竖向划开外皮,又剥又削,不紧不慢地分离出里面白嫩的肉。
她专注的时候很安静,眼眸紧盯着手里的活,侧脸线条优美,像亭亭玉立的一件花瓶,光是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
辛宥想找她说话,又舍不得打破这幅恬静的画面,几次欲言又止,总算等到她剥完所有的木薯。
她沿着溪流寻找,发现了一个较深的水坑,于是把白白胖胖的木薯根部泡进水里,上面的茎叶用大石头压住。
“好了,明天再来拿,希望不会被老鼠偷吃掉。”
辛宥扫了一眼,记住了位置。
看在她这么友好地陪他聊了一早上天的份上,没事可做的时候,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这个女人看着这个什么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