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阙的废墟上，雷云在破碎的浮岛间翻涌，每一道电弧都映照着叶无殇苍白的脸。他握紧手中由魔焰凝成的长剑，看着对面悬浮的黑袍身影——那是从他体内分裂而出的幽冥分身，此刻正用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泛着冰冷的笑意。

“三百年了，你还在做着守护三界的美梦？”分身抬手，指尖凝聚的漆黑魔气竟能撕裂空间，“看看你身后的妖族，看看那些被仙界屠城的村寨，你以为靠一副慈悲心肠，就能改变弱肉强食的本质？”

叶无殇的余光扫过远处山坳里的妖族难民，白霜正带着他们在临时搭建的结界里躲避。三天前，幽冥分身降临后便展开了“净化之旅”，所过之处，仙妖两族的修士皆被抽取精魄，化作他提升力量的养料。

“你不是我。”叶无殇咬着牙，体内的九幽蚀天诀与仙门筑基时残留的灵力正在剧烈冲突，“你只是一团被封印的恶念，不懂什么是守护。”

分身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懂？你以为三百年前幽冥自愿被封印，真的是为了三界和平？他不过是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想躲进轮回里做个凡人！是你——”他指着叶无殇的眉心，“是你这个蠢货，非要带着记忆转世，非要去体会人间疾苦，结果呢？父母被杀，妖族被屠，连你最在乎的白霜，此刻也在为你流血！”

叶无殇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父母临终的画面。分身趁他分神，指尖的魔气已化作狰狞的魔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剧痛中，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血竟在空中凝成黑色莲花，那是魔尊血脉特有的印记。

“看到了吗？”分身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尖锐的仙阙残骸上，“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你早就该明白，只有力量，才能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闭嘴；只有杀戮，才能让妖族在仙界的压迫下生存！”

叶无殇咳出黑血，却突然发现分身的掌心在接触他胸口时，竟有一丝金光闪过——那是他体内尚未完全融合的仙门灵力。他突然想起白霜曾说过的话：“魔与仙的界限，从来不是功法，而是人心。”

“你错了。”叶无殇突然露出笑容，任由魔气顺着伤口涌入经脉，“我确实渴望力量，但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他抬手，掌心同时亮起幽蓝魔焰与金色剑罡，“为了让这世道，容得下不同的火法！”

分身瞳孔骤缩，他感受到叶无殇体内的力量正在发生诡异的融合。那些本该互相排斥的仙魔之力，此刻竟如同阴阳双鱼般，在他经脉中形成了全新的循环。

“不可能……”分身松开手，“幽冥的残魂明明被我剥离，你怎么还能——”

“因为我不只是魔尊转世。”叶无殇站起身，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是叶无殇，是被父母用凡人之躯养大的孩子，是被妖族用生命保护的同伴。”他望向远方，白霜正隔着结界向他挥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信任，“我体内流着魔血，但也装着这三界所有值得守护的温度。”

分身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魔影。那是三百年前魔尊幽冥在战场上的姿态，手持染血的斩天剑，脚下是堆积如山的仙妖尸体。

“那你就来试试，用这副半吊子的力量，对抗真正的魔尊！”分身挥剑，空间被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从中涌出的魔气瞬间将周围的浮岛腐蚀成齑粉。

叶无殇握紧手中由仙魔之力凝成的双刃剑，剑身上同时流转着幽蓝与金红两种光芒。他记得在妖谷禁地看过的古籍：“魔心证道者，需纳阴阳，容善恶，以自身为剑，斩尽世间偏见。”

第一剑，他劈向分身的魔影，剑锋所过之处，魔气与仙气相撞，炸出刺目的强光。分身的攻击被硬生生劈开，而他的剑刃上，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那是仙魔之力尚未完全融合的证明。

“这样下去，你的经脉会被撕裂！”白霜的声音从结界中传来，她正用狐族禁术燃烧自己的精血，为叶无殇输送灵力，“用你在藏书阁领悟的‘丹魔同修’之法，把魔气炼化成丹！”

叶无殇心中一惊，突然想起在炼丹阁时，无意中将九幽蚀天诀与丹道结合的经历。他闭上眼，强行运转体内的力量，将涌入的魔气压缩成一枚黑色丹丸，丹丸表面还缠绕着金色的灵力纹路。

“原来如此……”分身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你竟能把魔功炼化成丹，用仙界的丹道之术来压制我？”

叶无殇睁开眼，眼中流转着红蓝双色光芒：“不是压制，是融合。你以为分裂出恶念，就能成为完整的魔尊？真正的魔尊之道，是——”他举起手中的丹丸，“是接纳自己的全部，无论是善是恶，是仙是魔，只要初心未改，便可——”

“证道！”

丹丸突然爆炸，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他的经脉。叶无殇感觉自己的识海突然清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幽冥在封印前分出恶念，并非为了让其成为毁灭的工具，而是希望通过转世，让善与恶在人间的磨砺中自行抉择。

“你不过是我丢下的一枚棋子。”叶无殇看着震惊的分身，“三百年前我就该明白，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恶念，而是那些妄图操控恶念的野心家。”

分身突然疯狂地大笑：“说得好听！你以为融合了仙魔之力，就能对抗玄霄背后的天道院？你以为重塑三界秩序，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就会放过你？”他突然指向叶无殇的后方，“看看是谁来了——”

叶无殇回头，只见云层中浮现出上百道剑光，为首的正是天道院的长老们，他们脚下踏着的，是用妖族尸骨炼成的“替天剑舟”。

“叶无殇，你竟敢修炼魔功，还纵容分身屠杀生灵！”天道院首座冷声道，“今日，本座代表天道，将你就地正法！”

叶无殇握紧剑柄，感受着体内翻涌的力量。他知道，天道院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害怕失去统治三界的借口。而分身的存在，正好给了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

“来吧。”叶无殇低声说，“无论是所谓的天道，还是被分裂的恶念，今天我都要斩断这些强加在我身上的枷锁。”

分身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趁叶无殇分神，化作一道黑影钻进他的识海。叶无殇只觉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血腥的画面：他亲手斩杀白霜，他带领魔族血洗仙界，他成为比真正的魔尊更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