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承乾宫又闹出动静了!寒答应整日对着空气念叨皇子,还说要让全宫都给她孩儿下跪呢!”
“当真是异想天开。”
葳蕤指尖一顿,葡萄汁顺着果肉滴落在月白裙裾上,洇出深色痕迹。
“对着空气演母慈子孝?这等把戏,三岁孩童都不屑玩。”
她将葡萄核随手一弹,正中廊下铜雀香炉。
“寒香见被禁足禁得失了心智,竟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重获恩宠?”
紫月蹲下身擦拭裙上污渍,压低声音道:
“听说她整日对着墙角说话,说萨满神谕说她命定有子。昨儿个掌事姑姑去送膳食,她捧着空荡荡的双手说‘皇儿饿了’,硬是往空气里喂粥,粥水淌了满地……”
“荒唐!她以为这是草原上的巫蛊之术?在这紫禁城里,没有圣宠,便是神女下凡也得折腰。
妄图用一场梦赌前程,终究是痴人说梦。
在这后宫里,只有清醒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葳蕤不疾不徐的说完,眼下她已经丝毫不在意这寒香见到底是不是如懿的转世了,她只知道,在这后宫中,同她作对,与她为敌的人都要死。
“紫月,这容贵人从寒部而来,思念故土和家人,再加上被禁足,难免忧思过度,消香玉陨啊!去办吧!”
“奴婢明白。”
紫月领命下去,着手安排起来。其实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慢慢被掏空身体死去,不是难事。
至少在这紫禁城中,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三日后,寒香见扶着雕花床柱勉强起身,指尖刚触到窗棂便眼前一黑。
她踉跄着扶住桌案,青瓷茶盏应声落地,碎片溅起时,她恍惚看见茶水映出自己青灰的脸色——这模样倒与梦里头戴凤冠、容光焕发的自己判若两人。
“来人……”
她虚弱地唤道,喉间泛起铁锈味。
往日里总在门外候着的宫女迟迟未至,唯有穿堂风卷着枯叶扑进殿内。
寒香见扶着墙摸索到妆台前,铜镜里的人两颊凹陷,眼窝青黑,鬓边斜插的银簪随着她颤抖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这些时日里,总是觉得身体发沉,没什么精神,后来还会伴随恶心头晕的症状。
直到今日,这种恶心想吐的症状更重了。
“定是有了……”
她突然笑出声,枯瘦的手掌贴在小腹上。
“皇儿,你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却染红了素白绸缎。
血的腥甜在舌尖蔓延,寒香见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盯着帕子上的血迹,一时间双目圆睁,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她猛地掀翻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瓷瓶碎裂声中,她嘶吼着捶打紧闭的宫门:
“我吐血了,我怎么会吐血呢?皇上!皇上救我!救救臣妾啊,有人要害您的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