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望着铜镜里自己凌乱的妆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她抓起妆奁里的白玉梳,狠狠砸向镜面,“哗啦”一声,裂纹如蛛网蔓延,映出她眼底翻涌的狠意。
紫月吓得脸色煞白:
“娘娘息怒!皇上既然没治罪,想必……”
“他为何不治罪?不过是需要我制衡后宫!皇上忌惮的从来不是我除去寒香见,而是我能神不知鬼不觉调动工部、买通宫人!可若没有这些手段,我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突然又安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
指尖抚过破碎的镜面,轻声道:
“紫月,去备些安神香。”
她转身时,嘴角已勾起如常的浅笑。
“明日还要去给皇后请安——皇上越是敲打,我越要做出恭顺模样。”
此后半月,乾清宫彻夜不熄的烛火映着皇帝批阅奏折的身影。
他将后宫纷争暂且抛诸脑后,每日召见军机大臣、边疆将领,反复推演寒部局势。
先是以"边疆商贸需整顿"为由,暂停与寒部的茶马互市,断其财路。
又暗中派人联络寒部周边部族,许以通商特权与粮草支援,使其形成制衡之势。
待寒部首领察觉异动,上书质问时,皇帝亲笔写下诏书,言辞恳切中暗藏锋芒:
“朕念及贵部多年恭顺,特允和亲。然寒香见涉毒谋害皇嗣,证据确凿。朕虽痛心,亦不得不秉公处置。望贵部自省,莫因一人之过,毁两国百年情谊。”
诏书明面上将罪责归咎寒香见个人,实则警告寒部不得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西北驻军频繁调动,摆出一副随时可战的架势。
但皇帝又命人暗中散布消息,称此次军事行动只为震慑宵小,并非针对寒部。
这般虚实结合的手段,让寒部首领摸不清朝廷底细,既不敢贸然起兵,又不愿彻底低头。
半月后,寒部首领无奈派人进京谢罪,献上大量珍宝马匹,请求宽恕寒香见。
皇帝却不急于应允,而是下旨让寒部先交出三名朝中眼线。
待眼线被押解进京后,皇帝又突然赦免寒香见的死罪,只将其终生幽禁冷宫——既展现了帝王威严,又给寒部留了颜面。
这场风波最终以寒部彻底臣服告终,边疆重归安宁。
而皇帝这一系列恩威并施、刚柔相济的手段,既稳固了朝廷根基,又震慑了周边部族,尽显帝王权谋之术。
翊坤宫的海棠开了又谢,葳蕤倚在鎏金雕花榻上,听着紫月转述寒部求和的消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上新生的裂痕——那是半月前摔碎铜镜时留下的。
她忽然轻笑出声,惊飞了檐下啄食海棠花瓣的麻雀。
“皇上这招以退为进,倒比本宫的手段更狠三分。”
她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想起那日皇帝在雨中离去的背影,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寒部的谢罪表彰此刻正在乾清宫案头,可谁都知道,真正的赢家从来不是在后宫争斗的妇人。
“紫月,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本宫原以为在这深宫之中,只要本宫足够坚定,就一定能守住本心,可本宫错了……大错特错。
或许本宫该庆幸我赫舍里氏中无人生出妄念,不然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位子,不顾一切底线,去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