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抬头,看清来人,神色微微一变。
只见符泽一袭寻常青衫,神色淡然,双手空空,步履沉稳,却偏偏在他身后,陈平安竟提着一个半旧的木制水桶,桶里似乎还晃荡着些许清水。
那半旧的木桶在陈平安手中微微晃动,桶壁上沾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阳光下,隐约能见桶底一抹晃眼的灿烂金色,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游曳,漾起细碎的涟漪。
宋长镜那双本就锐利的眸子,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死死盯住那只木桶。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粗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条黄金鲤鱼……在你那儿?”
他这话,却是对着符泽问的。
符泽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
“宋大统领好眼力。此鱼,确与我有缘。”
“哼,有缘?”宋长镜冷哼一声,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显然是强压着火气。
“小子,划下道来吧。你想要什么,才肯将此鱼让给本座?”
在他看来,这小子既然主动寻来,多半是想趁机敲诈一笔。
这骊珠洞天内的机缘,他宋长镜看上的,就没那么容易放手!
符泽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如出鞘的利剑,直刺宋长镜心神。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吐出三个字:
“打一场!”
“什么?!”宋长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小子,你是来与我做交易,还是特地来寻衅的?”
这符泽莫不是失心疯了?
先前在半山腰,若非那古怪的饕餮虚影和龙气护体,这小子焉有命在?
如今竟敢主动挑衅?
旁边一直闷声不吭的李二猛地站起身,黝黑的脸膛上满是惊愕与不赞同,他一步跨到符泽身前,瓮声瓮气地劝阻。
“符小兄弟,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胡闹!”
李二回头瞥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宋长镜,又急急转向符泽,压低了声音。
“你可知这宋长镜是何等人物?九境巅峰!货真价实的九境巅峰武夫!便是杨老头先前也曾提点过,若要与他争夺这洞天内的机缘,非得有十境修为的武夫出手,方有几分把握!你如今不过洞玄八层,虽说天赋异禀,但眼下正是稳固境界的关键时刻,一个不慎,便是道基受损,甚至神形俱灭的下场!”
李二心中焦急,这符泽小子先前在镇界碑旁,能接下自己试探性的一拳,已是惊才绝艳。
但宋长镜这等积年老怪,一身煞气几乎凝为实质,岂是初入八境的年轻人能轻易撼动的?
杨老头让自己在此等候,名为看守河道,实则是暗中接引一场“分配”好的机缘给特定之人,宋长镜便是那有资格争夺之人!
符泽这般横插一脚,不是自寻死路么?
符泽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李二,淡淡开口。
“李二哥,我自有分寸。”他的目光越过李二,再次落在宋长镜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宋大统领,你,可敢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