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蓦地一暖,仿佛有一股细流淌过,先前那点被强行绑定吸取龙气的怨怼,竟消散了不少。
她旋即又蹙起眉头,嘟囔着反驳
“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留着自己用?或者,以后遇到那些个痴迷剑道的剑修,随便露一点出来,他们还不得抢破头?我可听说,巴掌大小的一块断刀石,就足以让天下剑修趋之若鹜了!”
符泽的眼神深邃,凝视着稚圭,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东西再好,也要用在刀刃上。区区剑修,来千个百个,又怎及得上你一根发丝重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砸在稚圭心坎上。
“我……”稚圭彻底哑口无言,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绯红,心跳如小鹿乱撞。
她活了漫长岁月,听过的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句话,像此刻这般,让她心神俱颤,手足无措。
她甚至不敢去看符泽的眼睛,只觉得那目光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
一直安静随行的陈平安,此刻也忍不住多看了符泽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山风拂过,吹动少女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不远处一位青衫女子的衣袂。
阮秀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她的目光清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望向符泽。
“符泽公子,你……你准备在这骊珠洞天待多久?”
她只知洞天崩塌在即,却不知具体时辰,言语间是对符泽安危的关切。
她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我希望你能平安离开。”
符泽朝她颔首致意,神色平静。
“多谢阮姑娘挂怀。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他目光投向山巅,仿佛能穿透云雾,看到那冥冥中的定数。
此时,宋长镜已带着满腔的悔恨与不甘,离开了那条令他颜面尽失的河畔。
他的甲胄在与符泽的碰撞中已然碎裂,此刻只着一件单衣,背影萧索,步伐却依旧沉稳,只是那份属于剑客的锋锐,似乎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磨平了棱角。
行至半途,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先前与吴貂寺密谈的年轻宦官高稹。
高稹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剑道宗师,此刻却狼狈不堪,心中既有兔死狐悲的惊惧。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宋……宋宗师,您怎会甘愿成了那符泽的垫脚石?”
旁观者清,高稹看得分明,符泽与宋长镜这一战,前者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不仅修为再做突破,那“人皇”威名与“饕餮”凶威,更是借着宋长镜这块响当当的招牌,传遍了整个骊珠洞天,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整个宝瓶洲。
宋长镜脚步一顿,侧过头,露出一张带着淤青的脸,眼神中满是复杂。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垫脚石?呵,说得倒也没错。”
他岂能甘愿?只是技不如人,又能如何?
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老夫……也未曾料到,那符泽小儿,竟有如此胆魄与手段,敢踩着老夫的肩膀上位。更未曾料到,他强到了那般地步。”
一想到那吞天噬地的饕餮虚影,以及那股无可匹敌的蛮横力量,宋长镜至今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