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阴鸷的声音从人堆里钻出来。苏明远晃着墨绿锦袍挤进来，腰间银质食武阁令牌撞出脆响。他手里捏着个小纸包，指尖微微发抖："夜市盟的规矩，汤斗得防着阴招——万一有人使了乱星粉？"

话音未落，汤面的北斗星图突然晃了晃。陈峰"尝"出星能里混了股子腥，像被血泡过的铁锈。他刚要掀锅，吴伯从人堆后走出来。老人攥着夜市盟令旗，旗子上的金线在日光下泛着金："苏小爷，你身后的乱星粉，撒了小半袋吧？"

苏明远的脸刷地白了。他下意识去捂袖兜，可纸包早空了。令旗"哗啦"展开，金线突然亮得刺眼，汤面的星图稳了稳，重新凝成北斗模样。

"盟旗破星障。"灰衣老者眯眼瞧着旗子，"好手段。"

苏明远退了两步，后背撞在铁勺王的锅上。他腰间的七星暗纹玉佩突然泛出妖异紫光，像淬了毒的磷火。苏清雪的寒星剑"嗡"地轻鸣，剑鞘上的冰纹裂了道细缝——那紫光里的星能，和血炼作坊的带血星核一个味儿。

"日头毒，我先回了。"苏明远扯了扯锦袍，撞开人群往外挤。他走过陈峰身边时，陈峰闻见股子腥甜，和兜里的带血星核一个味儿。

汤评师们重新落座。老张头拍了拍陈峰肩膀："这汤，能养人。"刘婶把串好的菩提递给他："收着，给你娘熬汤时搁两颗，去去寒。"灰衣老者摸出块灵级下品星核："我那武馆缺个熬汤的，月钱...五块凡级上品？"

陈峰摇头。他盯着汤面的北斗星图，星子们正一颗接一颗往他气海里钻，暖融融的，像小时候母亲喂他喝的红糖姜茶。

"我不卖汤。"他说，"我要让所有喝不上星核的，都能喝上这口热汤。"

人群里爆发出叫好声。卖牛杂的老周举着锅铲喊："陈小子，爷把摊让你！"卖星草的阿菊挤过来："我家星草，你随便挑！"吴伯笑着把令旗收进怀里，缺了两根手指的手拍在陈峰背上："好小子，你爹要是看见..."他顿了顿，低头抹了把眼角，"该给你熬碗鸡蛋面。"

日头偏西时，汤斗结果落了槌。陈峰的摊位留在内区最显眼的位置，铁勺王黑着脸收了锅，临走时塞给陈峰包八角："你那汤，缺这个。"

苏清雪帮着收碗，寒星剑还在轻轻嗡鸣。她瞥了眼苏明远离去的方向，对陈峰说："他的玉佩...和天枢盟的徽章一个样。"

陈峰摸了摸兜里的带血星核。星能的刺味儿早没了，只剩股子甜，像他熬的牛杂汤。他抬头望了望天，晚霞把星陨锅的裂痕照得透亮，那光顺着裂痕爬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个小小的北斗星图——像把钥匙，要开什么了不得的门。

夜市的灯陆续亮了。陈峰支起摊位招牌，新刷的"陈记星陨牛杂"在星能灯下泛着暖光。他掀开星陨锅的木盖，白汽裹着香气涌出来，混着人声、笑声、锅碗碰撞声，漫进青河市的晚风里。

这汤，要熬的不只是牛杂。他想。是被天枢盟压了太久的，底层武者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