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卖刀得来的二两银子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些铜板作为日常开销。他开始有计划地为离开做准备。
首先是王大婶。他不能让这个待他如亲人的老人晚景凄凉。他利用几次去镇上杂货铺买东西的机会,偷偷用铜板换了一些碎银子,又将自己最近打铁赚来的、以及以前积攒下来的所有铜钱都凑在一起。
一天傍晚,他去看望王大婶,趁着屋里没人,将一个装有大约一两半银子和不少铜钱的布袋,塞到了王大婶床头的旧箱子底下。他做得极为隐蔽,没有让王大婶发现。他知道,直接给,王大婶是绝对不会收的。留下这些钱,至少能保证她未来一两年衣食无忧。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
其次是物资。他利用赶集的日子(去的不是青石集,而是另一个方向更小的村集),分批购买了一些必需品:几件耐磨的粗布衣服、一双牢固的新草鞋、不易腐坏的干粮(如麦饼、肉干)、一个结实的水囊、更多的火镰和火绒。他还买了一些常见的止血、消炎草药,混合着自己采来的特殊药材,制成了一些简单的药粉,用油纸包好。
他还悄悄地将那把卖剩下的、品质稍次但依旧锋利的短刀,重新打磨了一番,做了一个简易的皮鞘,藏在了床板下面。虽然他不希望用到它,但在外行走,有件防身的武器总是好的。
最后是方向。他旁敲侧击地向李铁匠打听过几次关于外界的道路。比如,如果想把打好的铁器卖到更远的地方,该往哪个方向走?哪里比较太平?哪里客商比较多?
李铁匠似乎没起疑,只是随口告诉他,往南走,翻过几座山,有一条官道,通往一个叫“云山城”的大城,那里商贾云集,最为繁华。但也提醒他,路途遥远,并不太平,时常有山匪出没。
云山城。苏尘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大城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但也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不过,总比待在落石镇这个漩涡里要好。
就这样,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下,苏尘一步步地进行着离开的准备。他的心境也在这过程中慢慢沉淀,从最初的激动、紧张,变得越来越冷静和坚定。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的、孤独的旅程,但他并不害怕。怀里的石头给了他底气,对未来的憧憬给了他动力。
只是,每当看到王大婶慈祥的笑容,或是李铁匠那看似粗鲁实则偶尔流露关切的眼神时,他心中那份愧疚和不舍,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