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放下毛笔,接过军令。拆开火漆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展开绢布,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果然派了葛荣。"
一旁的杨忠放下正在擦拭的长剑,疑惑道:"大哥,这葛荣不是一直与您不对付吗?上次军议上还当众羞辱过您。"
刘璟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正合我意。"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中熙熙攘攘的街道。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隐约传来,一派太平景象。这让他忽然想起史书上记载的葛荣之乱——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在心中冷笑道:就让定州成为你葛荣的墓地吧。
"传令下去,"刘璟转身,声音沉稳有力,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全军准备开拔。"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点了点,"这一战,我们前后收降了四千人,加上李虎的一千轻骑,现在已有七千之众。"
高昂正倚在柱子上啃着羊腿,闻言兴奋地搓着手,油渍沾满了胡须:"大哥,咱们这是要干票大的啊!是不是要杀个回马枪,把葛荣那厮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刘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下令,声音冷静得可怕:"杨忠,你负责收集城中物资,特别是粮草军械,全部带走。"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再派人四处宣扬葛荣残暴不仁,就说他每攻下一城必定屠城三日,让城中百姓自行前往周边避难。"
杨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大哥这是要..."
"给葛荣一个空荡荡的定州城。"刘璟冷笑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没有百姓,没有粮草,我看他如何在此立足。"他转向高昂,"二弟,你去把府库里的金银细软都分给将士们,就说...是葛荣将军的"见面礼"。"
高昂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好嘞!保管让弟兄们乐开花!"
当夜,定州城内一片忙碌。士兵们挨家挨户通知百姓撤离,杨忠亲自监督粮草装车。刘璟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火把,听着百姓们惊慌失措的议论声,心中毫无波澜。夜风吹动他的披风,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主公,这样做是不是..."年轻的慕容绍宗欲言又止。
刘璟头也不回:"太残忍?"他轻笑一声,"等葛荣真的来时,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三日后,葛荣率两万大军抵达定州城外。时值正午,烈日当空,远远望去,城墙上旗帜依旧飘扬,城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安静得诡异。
葛荣勒住战马,眯起那双三角眼:"怎么回事?"他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刘璟那小子跑哪去了?"
身旁的独孤信皱眉道:"将军,恐怕有诈。末将愿带一队人马先行查探。"
葛荣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
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时声音都在发抖:"报——城中空无一人!连...连一粒粮食都没留下!水井都被填了大半!"
葛荣脸色瞬间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猛地一夹马腹,带着亲兵冲入城中。街道上空空荡荡,商铺门户大开,里面却空空如也。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显得凄凉。偶尔有几只野狗在巷子里穿梭,看到来人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
"刘!璟!"葛荣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中充满怨毒。他猛地拔出佩刀,一刀劈向路边的旗杆,木屑四溅。"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话音未落,竟气得眼前一黑,直接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将军!"独孤信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葛荣。看着怀中昏厥的主将,再环顾这座空荡荡的死城,独孤信那双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定州,恐怕真要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了。
他抬头望向城楼,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再看时,却只有一面残破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独孤信心中暗叹:玄德兄此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招釜底抽薪,比真刀真枪的对决更让人胆寒。
远处,几个饿极了的士兵已经开始为最后一点残羹冷炙大打出手。独孤信知道,更糟糕的日子还在后头——没有粮草的军队,比困兽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