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昂在箭雨中冲锋。那杆丈八长槊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只见高昂单骑冲上城头,长槊横扫,守军如割麦子般倒下。他每一槊挥出,都有敌军被震飞数丈,重重摔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这还是人吗?"刘璟喃喃自语,竟忘了身处险境。他看着高昂在城头大杀四方的英姿,一时间都看呆了,就差拿盘瓜子坐下来慢慢欣赏了。高昂的身影在城墙上腾挪跳跃,长槊如臂使指,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王思政在城楼上看得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厉声喝道:"射死他!快射死他!"可守军射出的箭矢不是被长槊挡开,就是被高昂灵巧地闪避。箭矢钉在城墙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始终伤不到那个如鬼魅般的身影。
慕容绍宗和李贤趁机带兵冲上城头,护住高昂两翼。有了援兵相助,高昂更是如虎添翼。他锐利的目光锁定了王思政所在的位置,深吸一口气,突然暴喝一声,如猛虎般直扑过去。长槊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王思政的亲兵拼死阻拦,却无人能挡高昂一合。一个魁梧的侍卫举盾迎上,被高昂一槊连人带盾劈成两半;另一个手持长矛的将领刚摆开架势,就被槊尖挑飞数丈,重重摔下城墙。
转眼间,高昂已杀到王思政面前。这位年轻的儒将举剑相迎,剑法虽然精妙,却敌不过高昂的神力。两兵相接的瞬间,王思政只觉一股巨力传来,佩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深深插入远处的木柱中。他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在地。
"投降,不然宰了你。"高昂冷声道,长槊抵在王思政咽喉处,锋利的槊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一滴鲜血顺着槊刃缓缓滑落。
城下的刘璟见大局已定,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城头。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砖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整了整染血的衣冠,刻意放慢脚步,让靴底与青石相触发出沉稳的声响。走到王思政面前时,他已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王将军,"刘璟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仿佛在与挚友谈心,"胡太后淫乱后宫,毒杀先帝,又立幼女为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王思政,"将军何不弃暗投明?随我等一同入京勤王,替陛下报仇。"
王思政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俊秀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原本整齐的发髻散乱不堪,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城墙缝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满是挣扎,时而闪过愤怒的火光,时而又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李贤见状大怒,"铮"的一声拔出佩刀,寒光一闪便架在一名俘虏脖子上。那是个年轻的小兵,吓得面如土色,裤裆已经湿了一片。"你若不降,"李贤厉声喝道,刀锋在小兵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太原将士为你陪葬!"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王思政的软肋。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强忍泪水。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光芒已经暗淡下去。"都放下武器吧..."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又突然提高音量重复道:"他们可降,我愿被俘!"
"将军!"周围的守军中爆发出一阵悲呼。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扑通"跪地,抱着王思政的腿嚎啕大哭:"是老奴没用,护不住将军啊!"其他人也纷纷丢下兵器,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刘璟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上前亲自扶起王思政,还体贴地替他拍去铠甲上的尘土:"将军放心,我们是仁义之师,必不会多做杀戮。"说着转头对李贤使了个眼色,"王将军即不愿降,可往军中做客。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刘璟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暗自庆幸:多亏了二弟力挽狂澜,今日怕是要命丧黄泉了。他转头望向正在擦拭长槊的高昂,只见这个莽汉正蹲在城墙边,用袖子仔细擦拭着心爱的兵器,嘴里还哼着小曲,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不过是场游戏。
夕阳将高昂魁梧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那沾满血迹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刘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看似鲁莽的二弟,不愧"今项羽"之名。他忽然想起出征前高昂说的那句"保管让他们乖乖听话",不由得摇头苦笑:这小子,还真说到做到了。
"大哥!"高昂突然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晚上能不能加餐?我都饿扁了!"
刘璟哑然失笑,方才的肃杀气氛顿时消散无踪。他走过去,用力拍了拍高昂宽厚的肩膀:"好!今晚让你吃个够!"心想:有这样的兄弟在身边,何愁大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