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哈哈大笑:"好!有气魄!高伯父既然信得过我,刘璟自当竭尽全力。"他站起身,拍了拍高乾的肩膀,"明日就随我去校场,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高翼欣慰地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贤侄,老夫听说你最近在暗中收拢流民?"
刘璟心头一跳,但见高翼神色如常,便也坦然道:"正是。战乱连年,百姓流离失所。我想着河东地广人稀,若能安置些流民开垦荒地,既能让百姓有口饭吃,也能充实地方。"
高翼捋须沉思,忽然拍案道:"好!这事老夫帮你办。"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老夫在并州还有些人脉,可以暗中运作。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曹璟,"贤侄要这些流民,恐怕不止是为了种地吧?"
刘璟笑而不答,只是为高翼续了杯茶。
当夜,刘璟独自站在庭院中。月光如水,洒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他脚边。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指腹摩挲着叶片上的脉络,思绪却飘回了白日的场景。
高翼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仿佛仍在注视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刘璟不由得轻笑出声。"姜还是老的辣啊..."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风中。高伯父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一眼就看穿了他收拢流民的真正用意。
刘璟负手而立,仰望着皎洁的明月。这些流民,确实不只是用来种地的。乱世之中,有人才有兵,有粮才有饷。他现在虽然受尔朱荣重用,但终究是寄人篱下。就像这院中的老槐树,根扎得再深,终究是在别人的院子里。要想在这乱世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根基...
"大哥,想什么呢?"杨忠粗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刘璟的思绪。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酒坛晃荡的声响。
刘璟回头,看见杨忠拎着个青瓷酒坛子,满脸兴奋地走来。月光下,酒坛上的釉色泛着清冷的光。"伯父带来的陈酿,说是埋了二十年的杏花春!"杨忠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咱们一起喝点?"
刘璟接过酒坛,指尖触到冰凉的瓷面。他晃了晃坛子,听着里面酒液晃荡的声音,笑道:"好啊,不过得先把高慎、高乾两位贤弟也叫上。"
"叫他们做什么?"杨忠撇撇嘴,浓眉皱成一团,"两个毛头小子,酒量差得很。”
刘璟忍俊不禁:"什么毛头小子,人家可大你五、六岁。"他拍开酒坛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再说了,你当年第一次喝酒时,不也是..."
"大哥!"杨忠涨红了脸,急忙打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刘璟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他拍拍杨忠厚实的肩膀:"他们可是你我的兄弟,将来也要跟着咱们并肩作战的。乱世之中,多一个兄弟就多一份力量。"
杨忠挠了挠头,月光照在他憨厚的脸上。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是,那我这就去叫他们。"说完转身就要走,又突然停住脚步,"对了大哥,要不要把慕容那小子也叫上?他虽然是个鲜卑人,但很聪明懂事..."
刘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吟片刻道:"好,去吧。"
望着杨忠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刘璟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深沉。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乱世之中,兄弟情谊固然珍贵,但要想成就大业,还需要更多谋划...而这河东之地,背靠太行,前临黄河,民风彪悍,物产丰饶,或许就是他刘璟腾飞的支点。
夜风渐凉,刘璟却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摩挲着酒坛上的花纹,目光变得坚定而深远。远处传来杨忠大嗓门的吆喝声和慕容绍宗、高氏兄弟的笑骂声,为这静谧的秋夜增添了几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