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天地间仍是一片漆黑,唯有渭水便桥上的浓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李瑾瑜一袭白衣,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腰间仅悬着一柄仪剑,剑身虽未出鞘,但那寒光却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威严。
在他身后,紧跟着六骑,其中一人正是李世民。他身披铁甲,外罩着一件粗布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遮掩得严严实实。然而,他的手掌却始终按在刀柄上,仿佛随时都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看着李世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劝阻了:“陛下,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不如让微臣代替您去吧……”
“颉利生性多疑。”李瑾瑜打断了房玄龄的话,他一边调整着头上的玉冠,一边冷静地解释道,“唯有天子的仪容,才能让他相信我军是有恃无恐的。”
话刚说完,李瑾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连忙用手帕捂住嘴,却发现手帕上隐隐约约出现了血丝。原来,那支箭伤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竟然牵动了他体内多年未发的血咒。
就在这时,对岸传来一阵号角声,悠长而低沉,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的一般。浓雾中,渐渐地显露出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轮廓,他们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逼近着便桥。而在这群骑兵的最前方,颉利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头戴金冠,上面的狼头装饰在雾中显得格外狰狞。
突厥人显然是故意为之,他们擂响了战鼓,那震耳欲聋的鼓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得便桥的桥板都微微颤动起来。
“唐皇好胆量!”颉利在三十步外勒住了马,他的声音在这浓雾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只带这几个人,难道就不怕本汗将你绑了去吗?”
李瑾瑜突然朗声大笑。笑声中雾气奇迹般散开,朝阳恰好照在他身后——长安城头突然竖起无数旌旗,城垛间寒光点点,竟似有重兵埋伏!
"可汗且看。"李瑾瑜马鞭遥指东方。渭水下游处,数百艘蒙冲斗舰正逆流而上,船头"李"字将旗猎猎作响。
颉利脸色微变。这些战船出现的位置,恰好能截断突厥退路。赵德言急忙递上刚收到的鸽信:"细作报长安空虚..."
话音未落,南方地平线腾起滚滚烟尘。李世民突然吹响骨哨,对岸树林中顿时鼓噪大作,无数旗帜同时竖起——每面旗下竟有十名士兵来回奔跑,扬起的尘土让数百人看起来像千军万马!
"虚实之道,可汗现在信了?"李瑾瑜突然抽剑。寒光闪过,碗口粗的桥索应声而断。便桥轰然坍塌的巨响中,他声音清晰可闻:"要战,朕奉陪到底!"
恰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霹雳。盛夏时节竟落下鸡蛋大的冰雹,突厥战马惊得人立而起。萨满惊恐的呼喊随风传来:"长生天发怒了!"
颉利可汗的金冠被冰雹砸歪,他望着对岸虚实难辨的唐军,第一次露出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