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眼睛眨的飞快:我也忘记了啊。
宜贵嫔一抬头,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就是眼前一黑,完了,这是给他娘报仇来了,看来是李云潜的孩子都不准备放过了,该死的李云潜,活着就当承平不存在,毫无半点慈父心肠,死了做的孽还要连累承平。
最后两人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主要是再不说话,感觉下面的宜贵嫔快晕过去了:“柳姨不好意思哈,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我们给他们几个人忘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他们解开。”
宜贵嫔越想越愤怒,都准备去挖李云潜那个老匹夫的坟鞭尸去了,结果,范闲说,忘了。
宜贵嫔的目光太炽烈了,看的范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范闲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那个柳姨啊,李承平身份特殊,心性又太过单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又出了抱月楼这样的事情,日后是只能做个普通人,或许让他跟着思辙做个富家翁也不错,您说呢。”
宜贵嫔抹着眼泪直说好,这样的情况下,能保下命来已经是幸运了,还能做个富家翁,已经是万幸了,她知道范闲让李承平跟着范思辙未必没有监视的想法,可是还能活着不是吗?
沈幼安揣着小魔杖,先去了李承平那里,解了咒不管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就先走了,她始终不是很喜欢李承平这个人,他太像李云潜了,只是比李云潜更加无能而已。
李承乾倒是干脆,醒过来一听说范闲登基了,直接自刎,沈幼安一脚踹飞了李承乾手上的匕首,匕首太小,脚尖还不小心划过李承乾的脸,事发突然,沈幼安用的力气不小,李承乾的右脸瞬间红肿一片,沈幼安也不管他,拎着人丢到鉴查院让人看起来。
从前不是想进鉴查院吗?进去吧你,死,那可真是便宜你了。
到了李承泽那里的时候,出乎意料,李承泽是有人照顾的,虽然不多,但是范无救和谢必安都是陪在李承泽面前。
见到沈幼安来,范无救和谢必安第一时间是警惕的,随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应该是来救自家殿下的,低头退下,只是两个人的手依旧搭在剑柄上。
因为有谢必安和范无救,所以李承泽不像李承乾那样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没有像李承平那样哭泣惶恐,也没有像李承乾那样疯癫地自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幼安,从容地等待自己的判决。
眼前的李承泽,没有平时的疯癫和隐隐的绝望,是温和的平静的,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沈幼安突然觉得,这好像才是眼前人真正的模样。
对于李承泽,沈幼安的观感很复杂,一开始确实是他有了野心,只是后来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确实大多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的父亲不爱他,他的母亲不在乎他,他的眼中已满是苦难,又怎么看得到他人的苦难。
尽管知道没有用,谢必安和范无救还是护在李承泽面前,沈幼安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情深义重啊,为着你当日为他们俩的求情,李承泽,你自己把那些事情告诉范闲,明日过后,世上不会再有李承泽,你说你想远离纷争,这一次,好好活吧。”
李承泽猛的抬头,眼尾微红,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他,好好活,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相信他,他是真的想远离那些纷争,所有人都以为他盯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乐在其中,他不止一次听到那些人说他是疯的。
他曾与李承乾亲密无间,李承乾不信他没有野心,他曾对李承平时时照拂,可那个孩子也不信,到头来,信他的,是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
沈幼安走后良久,有一滴泪从眼角划过,不知是为了自己终于有了选择的权利,还是为了突然出现的莫名情愫,李承泽低低说道:“都是兄弟,范闲他还真是.....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