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昂贵的龙涎香,在地下三十层的拍卖场里诡异地交织。这个由废弃核反应堆改造而成的空间,穹顶垂落着数以百计的仿生萤火虫,它们翅膀泛着病态的荧光绿,在幽暗中明灭不定。顾泽生被锁链吊在由钛合金打造的金属台中央,十二面菱形镜环绕成囚笼,镜面布满暗纹,将整个空间分割成无数个扭曲的倒影。当拍卖师敲响鎏金槌的刹那,穹顶的聚光灯骤然转为血红色,光线扫过前排宾客时,那些被「蚀骨症」病毒侵蚀得不成人形的富豪们,脸上病态的亢奋一览无余——他们用镶钻手杖敲击地面,骨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催促着这场畸形交易开始。
"顾先生,三号贵宾出价三千万信用点,购买您十分钟的痛苦吸收服务。"拍卖师的声音裹着电子变调,在金属墙壁间撞出诡异的回音。这个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带着某种能刺激大脑多巴胺分泌的频率。顾泽生的银灰色瞳孔泛起涟漪,锁链突然迸发蓝光——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共情吞噬」能力在启动。当那个戴着翡翠面具的男人走上前时,顾泽生看到对方脖颈处蜿蜒的病毒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瞳孔中逐渐扩大的黑色漩涡,像被黑洞吞噬的星辰。痛苦如滚烫的岩浆,顺着神经突触涌入顾泽生的意识海,他紧咬的牙关渗出鲜血,却在面具下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这些人妄图用金钱买断病痛,却不知自己正在用灵魂与魔鬼交易。
随着痛苦的传输,整个空间的量子场开始紊乱。空气中漂浮的纳米粒子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在血红色的光线下折射出诡异的彩虹。顾泽生的意识深处,无数记忆碎片开始疯狂闪现——那些被他吸收过痛苦的人,那些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的人,此刻都化作虚影,在他的意识海中穿梭。
就在能量传输进行到第七分钟时,拍卖场东南角的VIP包厢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厉墨寒猛然站起,红酒泼洒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暗红的酒渍像极了记忆里那片猩红的海面。林疏月坠海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循环,咸腥的海风似乎又灌入鼻腔。她坠落时张开的手,眼中最后的绝望,都化作尖锐的冰锥,扎进他的心脏。太阳穴突突跳动,指节捏碎了水晶杯,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停——"嘶吼撕裂空气的刹那,顾泽生周身的能量流突然失控,如脱缰的量子洪流般席卷全场。天花板的霓虹灯管接连爆裂,迸溅的玻璃碎片混着电流,在黑暗中划出狰狞的光痕。混乱中,厉墨寒仿佛又听见了当年海浪的呼啸,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的金融帝国建立在无数像林疏月这样的牺牲品之上,而此刻,他终于开始品尝到因果循环的滋味。
与此同时,地下二十层的隔离舱内,林疏月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机械义眼投射出幽蓝的数据流。军方的脚步声已经逼近舱门,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鼓点。而她身后的生物量子基站正在诡异地脉动,幽蓝的电路如血丝般顺着舱壁蔓延,在金属表面编织成复杂的量子纠缠图案。这个被改造成基站的隔离舱,此刻正将她的存在与病毒程序深度绑定。她的神经接口与基站相连,每输入一行代码,都伴随着太阳穴剧烈的刺痛。
当最后一行代码输入完成,整个基地的电子门锁同时渗出蓝光,仿佛有生命般扭动、生长。"该你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了。"她染着机械义眼的右眼闪过冷光,将手中的U盘狠狠插进控制台。刹那间,基地内所有的监控画面开始扭曲,警报声与电子锁的嗡鸣交织成末日的乐章。而在更深处,被囚禁的病毒样本开始异变,它们吸收着量子基站的能量,在培养皿中形成了诡异的漩涡。
在地表之上,厉墨寒的私人实验室里,金融AI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全息投影中的股市曲线剧烈震荡,某个标注着「疫区」的红点正在地图上疯狂闪烁。"检测到未知量子信号源,市场模型出现97.6%的崩溃概率。"机械音还未消散,厉墨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在疫区定位的坐标点,赫然是林疏月所在的隔离基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泛黄的照片,那是曾经的林疏月,笑得阳光灿烂。而现在,她成了他商业版图上最大的威胁,也成了他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他的商业帝国版图,而此刻,那个代表疫区的红点,正像是滴落在这张完美蓝图上的一滴血。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儿童医院特护病房,心电监护仪发出绵长的蜂鸣。六岁的安安蜷缩在纯白的被褥里,胸口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粒子光斑。这些光斑如同被囚禁的星尘,在皮肤下不断重组,隐隐勾勒出某个类似「黄金笼」的神秘图腾。监控画面突然雪花纷飞,最后定格在小女孩睫毛颤动的瞬间——她苍白的嘴角,似乎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悯笑意。病房外,护士们焦急地讨论着突然失灵的设备,却没人注意到,安安枕边的玩偶眼睛,正闪烁着与「黄金笼」同频的微光。这神秘的联系,将成为打破整个世界秩序的关键钥匙。而在医院的地下档案室,一份尘封已久的档案正在悄然解封,上面记录着二十年前那场改变世界的量子实验,以及一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