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州闻言,心中略松,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曹正淳侧身一让,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赵大人,请。”
“请!”
赵青州随着曹正淳进了齐王府内,脚步轻缓,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府内卫士往来如梭,铁甲铿锵,刀光剑影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本以为门口那几名五品卫士已是王府的精锐,却不料府内巡逻的卫士竟皆是五六品的高手,甚至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侍卫,周身隐隐散发着四品的气息,仿佛一头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赵青州心头一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转头对曹正淳道:“公公,王爷何在?”
曹正淳微微一笑,拂尘轻扫,声音如细丝般飘入赵青州耳中:“赵刺史,殿下正在东院候着呢。”
“有劳公公了。”赵青州拱手一礼,心中却愈发沉重。他跟在曹正淳身后,穿过重重回廊,目光不时扫过四周,那些面具侍卫的目光冰冷如刀,仿佛能刺穿他的心神。
到了东跨院,赵青州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张辅。那人看似平平无奇,一身布衣,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神情淡然。
然而赵青州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气息虽淡,却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浸透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赵青州心头一跳,暗道:“这夏辰究竟从何处寻来这等高手?”他虽知皇家底蕴深厚,培养出曹正淳这等上三品的太监不足为奇,但张辅身上的杀气却绝非寻常武者所能拥有。
正思忖间,曹正淳的声音轻轻响起:“赵刺史,王爷正瞧着你呢。”
赵青州猛然回神,连忙躬身行礼,声音略带惶恐:“微臣无状,望王爷恕罪。”
厅中主位上,夏辰端坐如松,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赵青州身上。
赵青州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他的心思。他额间冷汗涔涔,心中惊疑不定:“不是说齐郡王重伤卧床,连起身都难吗?怎的如今看起来气色红润,毫无病态?”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厅中寂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音。赵青州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就在他几乎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时,夏辰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赵卿,起来吧。”
赵青州如蒙大赦,连忙再拜起身,恭敬道:“殿下,方才青州见这位仁兄,一时失神,还望殿下恕罪。”
夏辰轻轻摆手,语气淡然:“无妨。”然而赵青州却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冷漠,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令他心头一颤。
他暗自思量:“殿下被刺杀后,怎的性情大变?”他记得夏辰初到齐藩时,虽处事稳重,却仍带着几分少年意气,而如今的夏辰,却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令人捉摸不透。
正出神间,曹正淳轻咳两声,将他拉回现实:“刺史大人,如此直视殿下,未免有些失礼了。”
赵青州连忙躬身告罪:“殿下恕罪,属下……”
夏辰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赵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赵青州定了定神,恭敬答道:“殿下,臣听闻殿下苏醒,特来拜见,不知殿下贵体可还安好?”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夏辰,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然而夏辰神色如常,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令人难以窥探。他忽然脸色一沉,声音冷冽:“赵卿,你问孤的身体,是否有些僭越了?倒不如说说,那日孤的王卫在青州境内被盗匪围杀,究竟是何缘故?”
赵青州闻言,额间冷汗瞬间滴落。他虽出身青州世家,自认对青州掌控极强,却不料竟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对王卫下手。他心中惊疑不定:“殿下此言,究竟是对青州世家不满,还是对我有所怀疑?”
正思忖间,夏辰已冷冷开口:“赵刺史,既然刺史府无力平定地方,那便莫怪孤的王卫越俎代庖了。”
赵青州心头一沉,暗道不妙。齐王卫经此一役,必然从夏邑调来大批高手,如今王府中的那些中三品高手便是明证。
若他们借机对青州世家动手,恐怕本地势力难以抵挡。他连忙开口:“殿下,此事……”
然而夏辰已挥了挥手,语气淡漠:“曹伴伴,孤身体不适,送客吧。”
赵青州一愣,未料夏辰竟如此不留情面,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曹正淳挡在身前。
“刺史大人,殿下倦了,还请莫要为难我等。”曹正淳笑容温和,目光却冷如寒冰。
赵青州心中一凛,知道今日已无转圜余地,只得咬牙道:“希望殿下……不会后悔今日之决断。”
……
夏邑,大明殿。
“太子,你这是在逼朕吗?”
主座之上,永嘉帝面色阴沉,目光如刀,冷冷注视着跪在殿中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令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