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侍女翠鸢对着身边的人小声叫唤,语气急促,“您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詹若熙推开她的手,眼神不耐道,“我就是听一听嘛,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
翠鸢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詹若熙一把按住。
“父亲前几日可是夸了我,如今我不过就是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父亲才不会怪我的。”
说完,詹若熙将耳朵紧贴在门扇上,一边催促着翠鸢,
“你快帮我望望风!”
她可不想被人撞到这般模样。
一个大家闺秀在这撅着个屁股偷听人讲话,像什么样,若是被母亲看到了她绝对又会挨一顿批。
什么女子要温婉大气,贤良淑惠,要举止有礼等等,然后最后指定会加上一句,
你看你姐姐,就是个一等一的淑女,所以及笈时才有那么多人求娶,最后嫁给了郑太尉的嫡子,成为郑家的当家主母...
呃,那么多人求娶很好吗?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有,看了就心烦,还不如直接挑一个喜欢的主动出击。再说了,郑家就这么好吗,那个嫡子又不是太尉。
还不如裴大人呢,
长得好看就算了,还很有权势。
唯一不太好的大概就是爱去青楼。
詹若熙紧扒着门,里面微微弱弱传来了几句说话声。
“不如我等与寺院沟通好,给点小恩惠,将田地假意捐赠可好?”
“我们安安分分的,那些人肯定有动作,到时候我们狠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觉得我们这边的人就能安分吗?大家都是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上来的,结果要分级收税,这谁能接受?!”
“我反正接受不了!”
“你!”
“...”
詹若熙有点分不清谁是谁的声音,只记得刚刚进书房的有刑部尚书大人陈什么和一个姓唐什么的。
她毕竟是深闺小姐,每日所见不过是绣楼里的花窗、妆台前的铜镜,以及那些精致的胭脂妆粉。
让她来听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实属有些难为她。但,这是裴纪交代她的事情,上次她不小心让对方难过了,所以,她想做好。
“小姐,有人来了!”翠鸢小声喊道,主仆两人急忙拐到角落里躲好。
只见小厮领着一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俊逸男子走来,其身形挺拔如松,气度非凡,詹若熙看得小脸一红。
她有印象,这是今年的状元郎,好像叫裴彦,打马游街时,有好多小姐给他丢手绢,她也想丢,可是她的女红很糟糕。
“小姐,我们走吧,别听了...”
女子不涉朝,再这么听下去,牵扯出些什么,引火上身可怎么办。
翠鸢越想越觉得不行,为了小姐,也为了自己的安危,她扯过詹若熙的手臂就往外拉。
“哎呀...你!”詹若熙不敢太过挣扎,就怕屋里的人听到什么动静,可她的力气又没有翠鸢大,到最后,还是被翠鸢半是强硬地拖回了院子里。
“你干什么呢?!不听主子的话了是吧?”
回到院子后,詹若熙一甩袖子,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一脸怨气。
翠鸢苦口婆心道,
“小姐!这真的不是我们该听的,我这是为您好啊。”
“那院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那么多,若是让其中一个看到告诉了夫人,您非得被罚去佛堂抄书。”
“凭什么我就不能听这些!”
“不能就是不能!”
“凭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
“你这是...”
詹若熙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股无名火在心头乱窜,她突然感觉无力,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姐...你怎么能这般直接坐在地上,让别人看到可好...”
“可好可好,想看就看嘛!”
“我就坐地上怎么了!”
翠鸢也感觉心力交瘁,自家小姐总爱干出这种不符合规矩的事情。
就像上次老爷明明是让她去跟裴大人简单打个照面稍微接触接触。
她倒好,直接鲁莽地跟在人屁股后面,追着人在小树林子里见面。
闺阁小姐怎么能干出与人私会的事,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好在当时没人看见,真被看见,詹家的脸面都得丢尽了。
翠鸢叹了口气。
“司记桂花糕又出了新品,小姐你不是最喜欢了吗?不去看看吗?”
詹若熙撇了撇嘴角,也不看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扭捏地蹦出来一句话,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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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合等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后就申请了出宫。
当然,是表面看起来无大碍,实则皮肉之下的损伤已经悄然形成,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会留下后遗症。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时若是没有胡成及时帮他疗伤,他现在的伤口怕是得更严重。
萧合从床下拖出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他唯一一套衣服,是他的父亲萧百平给他买的。
烟灰色的圆领袍加上黑色的袍子。
很普通,可萧合就喜欢这种普通,每次只有穿上时,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普通人,而不是人人口中那毫无尊严的小黄门。
出示鱼符后,侍卫就给他放行了,萧合每年只有这一天的时间能出宫,他想看望一下萧百平,可也想去逛一逛集市。
为了赶时间,他天不亮就出宫,雇一匹快马去了郊外的寺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