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份额就那么多,她占得多了,肯定就会有人占得少。
哪怕今日没有遇见张秀兰,只要她继续卖糖,总会有碰上李秀兰、王秀兰的时候,逃不过的。
桑永景强忍住想要转头去看张秀兰的冲动,继续问:“那我们现在离开?”
趁着那个离开的人还没回来赶紧跑,小命要紧,钱哪天都能挣。
“那不行。”桑榆当然不愿意,她刚交出去那么多钱,现在一文还没挣到就走,岂不是血亏。
“那……”桑永景还想再多劝两句,却被桑榆按回地上坐着。
她笑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逃不掉的,爹你就安心坐着。”
不管张秀兰身旁那人去做了什么、找了些什么人,起码在这坊市之中他们肯定是不敢乱来的。
与其现在就带着几十斤重的糖块逃离,还不如趁机卖掉换成银子,更容易携带,她们也能轻装简行。
至于危险,那是离开坊市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桑宅,二房所在的院落。
桑家二房的桑永年自打来到岭南城之后就一病不起,每日汤药、补剂不断,却迟迟未见好转。
好在大哥桑永丰在买完宅院后,手上还留有不少余钱,足够一大家子生活,他对于做买卖赚钱一事倒也不是很着急。
瞧见丫鬟端着冒热气的药碗进来时,桑永年便忍不住轻叹一声。
他只觉得自己已然被苦兮兮的药味浸入骨髓,周身上下全是苦药味,活似个药罐子。成日里汤药不断,却总不见半点起色。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丫鬟身后不远处的门框旁传来:“二弟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怵这药碗?”
桑永年闻声抬头,见桑永丰正大步流星朝他走来,不是他那兄长又是谁?
他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忙将药碗搁在床边的矮几上,躬身退了出去。
等房门掩上,桑永年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丝病中特有的沙哑:“大哥寻我有事?”
桑永丰原本还想拉扯几句闲话,遮掩一下急切的心思,也好维系那点表面兄弟情谊。
冷不防被这么直白一问,脸上那点笑意瞬间就挂不住了,倏地收敛起来。
“确实有事,”他索性开门见山,“你我亲兄弟,手足情深,大哥也不绕弯子了——家里就快没钱了。”
“哈?”桑永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耳朵也给病坏了,怎么能听见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看桑永丰透着股窘迫的面色,也不像是假话。
他试探着问:“之前买完宅子,家里不是还剩下些钱吗?”
三千两白银,又不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岭南不过是个偏远小城,就算吃喝玩乐使劲花钱,也不该是这么快就能花完的。
被问起缘由,桑永丰忍不住嘴角抽动两下。在他想来,这钱也不该那么不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