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怎么会是他?
恩公!
擂台之下,那联盟老者见青霜阁终于遣人上台,先前紧绷的面色稍霁。
他目光在陈桦与林瑾月身上一扫,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清溪宗、青霜阁,两宗弟子既已登台。”
“此番切磋,与先前灵地归属之争不同,旨在交流,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老者话音略顿,随即又道。
“为示公允,也为免意外,此次比试规则,稍作更易。”
“双方交手,兵刃为凭。任何一方兵刃脱手落地,即判为负。”
“尔等,可曾听清?”
陈桦默然。林瑾月亦是垂首,未发一言。
老者于是一挥手,鼓声传遍众人。
风声呜咽,擂台上先前残留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此刻更添几分肃杀。
然而,陈桦与林瑾月,却似浑然未觉。
二人隔着数丈距离,相对而立,竟是纹丝不动。
光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压抑。
陈桦内心五味杂陈。
林瑾月……
昔日她为护自己,不惜以自身清白相挟。
此等恩情,重逾山岳。
他又如何能对她刀剑相向?
可他亦曾救她性命,是否能算作两不相欠?
不,恩情岂能如此算计。
他终究是欠了她的。
但此刻青霜阁的声名,古通的威逼,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
他若不战,便是懦夫,更是将沈师姐与林长老置于尴尬境地。
一时间,他竟有些进退两难。
握着梅月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擂台的另一端,林瑾月的心绪同样不宁。
恩公!
他曾两次救自己于水火,这份深恩,她时刻铭记于心,早已情根深种。
让她与恩公动手?
不!她万万做不到!
要不……干脆将手中长剑掷于地上,直接认输?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被她强行压下。
不行!此举太过突兀,定会引人注目,平白给恩公招惹是非。
那么……虚晃几招,而后寻个时机,让兵器“不慎”被击落?
可万一……万一失手伤了恩公如何是好?
观他方才被古长老强行带上台的情形,似乎真的有伤在身,尚未痊愈。
她玉手紧攥剑柄,眸中尽是挣扎与关切。
她只是静静凝视着陈桦,偶尔会极轻微地摇一摇头,似有万语千言,却堵在喉间。
台下观战的修士等了许久,却见台上二人始终僵持。
与方才玄欢宗、清溪宗那场生死搏杀相比,此刻这般“对峙”,着实令人费解。
青霜阁的席位上,古通的脸色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哼!”
他鼻孔中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语气中满是不耐与轻蔑。
“磨蹭什么!莫非要在这擂台上,玩那孩童的一二三,木头人不成!”
他声音虽不高,却带着结丹后期的威压,清晰地传遍了附近席位,引来一阵低低的议论。
“打呀!怎么还不动手?”
“莫不是怕了对方,不敢先出手?”
“青霜阁就派了这么个人上来?真是贻笑大方!”
“清溪宗的,莫要客气,好好教训他一番!”
鼓噪声,嘲讽声,如同渐起的浪潮,一波波向着擂台中央的陈桦涌去。
陈桦缓缓吸入一口气,再徐徐呼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不能让青霜阁因他而受辱,更不能辜负沈师姐与林长老的维护。
也罢!
便演好这场戏!
他体内青霜诀的灵力悄然流转,一股微弱却凝练的气息散发开来。
下一刻他动了。
身形一晃,如一片落叶飘出,手中梅月剑发出一道清冽的寒光,剑尖直指林瑾月!
剑招看似迅疾,实则力道内敛,更多的是一种姿态。
林瑾月见陈桦终于出手,心中莫名一松,却又是一紧。
恩公他……还是选择了应战。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玉腕轻抬,手中长剑横封而出。
“叮!”
一声极轻的脆响,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
双剑交击的刹那,林瑾月预想中的雄浑力道并未出现。
那触感,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毫无半分重量。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