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六年六月,淄川城西的阳光有点不正经。
王二狗蹲在他的菜圃里,感觉后脑勺快被太阳公公的白眼烤熟了。
他这片地,祖传的贫瘠,偏偏今年黄瓜长势喜人,一根根绿油油的,透着股“我很努力在做黄瓜”的实在劲儿。
王二狗挨个瞅过去,像检阅自家三瓜俩枣的兵。
突然,他眼皮一跳。
不对劲。
有刁民,啊不,有刁藤。
一根本该安分守己的黄瓜藤,它,它劈腿了。
不,是长出了另一条小骚蹄子一样的蔓。
这条新蔓,扭着妖娆的腰肢,比她妈那根老实藤蔓风骚了不止一点半点。
王二狗凑近了,鼻尖几乎要戳进泥里。
他那双常年只识五谷不辨方向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那条不安分的子藤上,坠着一个玩意儿。
圆滚滚。
绿油油。
个头嘛,跟他婆娘最爱用来砸核桃兼砸他的那个大瓷碗差不多。
王二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早上吃的窝窝头给吸回原型。
“我滴个亲娘嘞。”
这不是黄瓜。
这他娘的是个西瓜。
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长在黄瓜藤上的西瓜。
王二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根黄瓜藤无情地啪啪打脸。
他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那西瓜。
滑溜溜,冰冰凉,手感一级棒,就是出身有点野。
“这……这黄瓜它娘是给隔壁老王家的西瓜戴了顶多鲜亮的绿帽子?”
他自言自语,声音小的蚊子路过都得劈个叉。
这事儿太玄乎了。
比村东头张寡妇说她家母鸡下了个金蛋还玄乎。
金蛋好歹还是蛋。
这黄瓜秧子结西瓜,算怎么回事?
杂交水稻都没你这么跨界的。
王二狗觉得,这瓜,要么是神仙打了个盹儿,随手点的鸳鸯谱。
要么,就是他家黄瓜祖坟冒青烟,还带拐弯的那种。
他围着那根“不守妇道”的黄瓜藤转了三圈,又围着那个“身世成谜”的西瓜转了三圈。